馬強只是偷看了一眼，把大致情況瞭解清楚了。 .
“好，下一步得打聽一下去海的方法，看看走鐵路還是水路更合理。”
林說道，對他而言找到鐵路並不難，楓涇有車站，但是如果要運輸大件物資，江南水鄉四通八達的河流更加的便捷隱蔽。
“處長，去海不急，但是到了與419通訊的時間……距離太大，或許可以把電臺天線架在屋子裏？”
水手長正說話，林處長突然擺手止住了他，然後慢慢走到門邊，凝神屏息站了一會兒，輕輕咳嗽一聲：“沈掌櫃，還有什麼關照？”
“鄉下地方蚊子多，我特意拿來些蚊香來。”
林秀軒等着馬強和陸大成將籮筐內的電臺、天線用衣服遮蓋好，座到各自牀，才拉開門，只見掌櫃的還真的託着一卷蚊香笑呵呵站在門廊下。
“沈老闆真是有心了。”
“哪裏的話，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在下面。”
林秀軒接過蚊香，含笑目送沈老闆一瘸一拐消失在樓道盡頭，隨後又聽見見木頭樓梯吱吱呀呀響個不停。
“這個老狗日的，來的時候，樓梯倒是沒什麼響動。”
處長笑着搖了搖頭，心裏暗琢磨，那副假裝衰弱的老骨頭絕不是那麼簡單。門口那面姓黃太極旗，與掌櫃手的黃道紋身必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黃道會乃是813之前，日本華派遣軍特務機關長楠木實隆扶持青幫流氓常玉清所組建的情報組織，淞滬抗戰時爲日軍刺探軍情，鞍前馬後出力不少，國軍敗退後，黃道會又獲得了新的任務，爲蘇錫的大道政府控制海乾了不少髒活，爆破、暗殺、綁票、販毒無惡不作。林秀軒提醒自己，在這個邪年頭，可得處處小心。
迴轉身關門，他又貼着牆聽了一會兒，確定外面沒人。馬強和水手長已經聚攏到了身後，他繼續壓低嗓門說話。
“聽着，這裏不安全，不能在這裏使用電臺，我們得出去。”
“對，到野樹林裏去發報反而安全些。”
“不過，不能都去，免得沈掌起疑心。”
很快三個人制定了計劃，留下水手長看守其餘行李，林秀軒和馬強挑着電臺出去，找沒人僻靜處完成例行的通訊，明天一早離開這裏去楓涇找火車站。
在三人商議的同時，坐在樓道下緊緊盯着樓的沈掌櫃，恨不得化作一陣妖風鑽進面的客房，看看這夥鬼鬼祟祟的客人到底在幹着什麼勾當。他已經轉出後門看過了，樓把窗戶都關了，現在可是仲夏時節，門窗緊閉反常之極，肯定是在商討什麼機密內情，剛纔送蚊香時，他已經偷偷看了屋子裏一眼，看到遮蓋籮筐的舊衣服下面，露出了一個形怪狀的帆布包，他不確定一般跑買賣的會不會有這種時髦的東西，但是至少不會鬼鬼祟祟地放在筐裏。
“賣茶葉藥材？呵呵看你們什麼時候現形。”
掌櫃的正在盤算下一步的計劃，只聽外面有丁零當啷的自行車聲音。一個頭包着白布，穿着黑色絲綢褂子的瘦子推車到了門前，開口喊：
“師傅，巖井太君那裏我都打聽清楚了……屍首裏沒有黃八妹，媽了個巴子的，這個臭娘們果然命硬……不過太君還是誇了師傅您的消息準確……”
“噓！”
沈掌櫃趕緊止住來人說話，“小聲點兒，這樓有客人。”
“客人？”
來人傻傻眨巴着小眼睛，一時沒有領會其意。
“阿六頭你來的正是時候，快到後面來，我有事慢慢告訴你。”掌櫃招手把來人叫到了店堂後面，然後打發小夥計出去買菜，兩個人躲在門簾子後面商議起來。。
林秀軒把一切準備停當，小心推開房門，見下面店堂裏靜悄悄沒有人，反倒有些出乎預料，他原本猜想沈掌櫃應該在視線內，假模假樣擦桌子掃地纔對。他慢慢走下扶梯，馬強挑着扁擔走在後面，小心不在木板樓梯踩出聲響。一直到了樓下，也沒見到掌櫃。只聽到門簾後面有動靜，林秀軒給馬強使了個眼色，馬強小心走到一旁，用扁擔尖挑起門簾子一角，見掌櫃的正背對着自己摘菜，一邊聽收音機裏的越劇，嘴裏還哼哼着曲調，看來沒有防備。
馬強偷偷放下門簾子朝組長點了點頭，他之前已經偷眼查探過這家客店的前後，知道只有掌櫃的和一個小夥計。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店門，向着遠處小樹林走去，林秀軒出門口時撇到靠在牆邊的自行車，但是一時也沒有太在意。確認了沒有跟蹤，他們一路跑到1裏地外的樹林裏，迅速架起天線，與419號進行聯絡。
果然程達洋對他們錯過通訊時間有些焦急，因爲無人機無法同時跟蹤兩撥目標，黃鼠狼小組出了金山老鎮，無人機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隨後程大洋告訴他們，整整一個下午，頭的無人機一直在跟蹤從黃家出去的目標，眼看這個人進了朱涇公路附近的一所大院，再也沒有出來，這所院落裏有操場，外面還有拒馬、崗樓，應該屬於軍事設施，但是沒有看到帶武器的人員。另外，搜索雷達發現了杭州灣內有敵人內河炮艇和機動帆船的活動，總算有驚無險，他們只是延南部海岸機動，似乎在向浙江方向運兵，偶爾炮艇還向餘姚方向打幾炮。無論如何，購買柴油以及配件的行動必須儘快，419號可以消滅整支聯合艦隊，但是在這樣小的港灣內，卻無法應對幾十噸的炮艇。
此一刻，水手長正在房間內焦急地等待着，他負責留下來看守行李，防着賊頭賊腦的沈掌櫃。突然間聽到有人砸門，於是走到門邊慢慢拉開大門，果然是沈掌櫃。
“陸老闆，現在叨擾實在過意不去，只是剛纔登記時，漏了寫客商半月內來往去向，能否勞煩再寫一下。”
“明天早行吧？我這兒都睡下了。”
“實不相瞞，只是官府要求每日詳細登記，難說晚本村保長串到小店裏來查看，要是看到記錄不詳倒也不會爲難，只是難免樓親自過問了，列位又沒有證件，恐怕惹出麻煩。”
“好吧，我去改改。”
水手長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去寫兩筆。那些登記簿的東西當然都是隨意胡鄒出來的，其實費不了多大功夫。他掩門跟着瘸老頭，一步步慢慢下樓，到了櫃檯前，重新填寫之前半月的去向。想來填寫這些個東西，是僞政權爲了監視走動客商是否進入重慶統治區而設置。去浙江的旅程本來是子虛烏有，他便胡寫了幾個地名，想盡快糊弄過去好回到客房，他一直擔心樓的幾個包袱，好在路掌櫃一直在視線內，似乎沒有危險，而樓的客房大門他擡頭能看到，並沒有人闖進去。
阿六頭原是本地的飛賊，早年偷雞摸狗謀生，有一些房翻牆的本事。他按着師傅的指派偷偷爬到屋頂等着，聽聞師傅得計，兩人下了樓，他抓住房檐，慢慢放下身子，站到牀沿，輕輕推開窗戶，跳進房內。
他一哈腰看到牀底下的揹包，拽過來一看，是帆布做的，伸進去一摸，不由一身冷汗，冷颼颼的，是手槍。再一摸，有兩樣個形怪狀的東西，拉出來一看是一樣對講機，他沒見過，但是有天線，大致能猜用途；另一樣是夜視儀，完全是天外之物了。當然這個鄉下流氓也不傻，直覺告訴他這幾樣東西絕非尋常，是特工用的東西。他將這個包袱蓋好塞回遠處，又從另一個牀下翻出另一隻包袱，看着鼓鼓囊囊的，裏面是藍色的衣服，還有皮鞋。再淘，掏出一隻長鏡頭字樣看的眼熟，一時間想不起在哪兒見過。正待再查找，只聽樓下沈掌櫃高聲問道：“陸老闆晚飯想喫什麼？我囑咐夥計去準備。”
顯然這是師傅給自己的暗號，阿六頭將東西塞回原處，翻身出窗戶，將兩扇窗從外面重新掩好，縱身跳下，落在一堆煤灰。
陸大成回到屋子，推門掃了一眼，沒有什麼兩樣，只是窗戶留着一條縫，也許是風吹開的？他推開窗戶查看，下面沒人。再檢查牀底下包袱，還都在，將窗關，坐下繼續等林馬兩人回來。
林秀軒與馬強正一路往回趕，心裏想着萬一撞見掌櫃如何遮掩，畢竟已經住了店，還挑着挑子進進出出，顯得不合常理。
/42/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