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黑衣的日本人一下子從拐角處跳將出來，手的搶對準了特工，林秀軒從側面可以看到，這個日本嘴角還在流血，分明是剛纔被木下大佐左右開工扇大嘴巴的傢伙。
“啊，你地，鈴木將行刺的幹活，膽子大大地有，”那日本人一邊說着國話，一邊慢慢走前，“把槍放到地下，跟着我過來，亂動的不要，不然你一槍打死我。”他的還不利索，主語賓語有些混亂。
那名軍統慢慢將手的手槍放到地，眼睛緊盯着對方手的槍，似乎還想找機會。
林秀軒此刻躲在這個日本人側面，看清了面並沒有其餘的日本人下來。他快速分析了局面，日本人沒有開槍，顯然想活捉這兩個軍統，然後帶到到租界外他們的地盤去。儘管他一萬個不情願，不想參與到軍統的刺殺行動，但是他必須自問，現在不出手，那還是人嗎？沒有多餘的選擇，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那塊裝逼用的白手絹，纏住右手，以防動手時留下指紋和一側掌紋。
落到要出手殺人的地步，在他看來其實算是砸招牌，不過真要論起基本功來，他倒是可以用一隻手，能從背後幹挺一個人。
林秀軒如幽靈般，從掛滿衣服的熨燙間飄出，到了自以爲得計的日本人後面，猛擊一掌，打這個日本人後腦腦幹部位，這個位置沒有顱骨遮擋，可以瞬間制敵，但是有柔韌的肌肉羣和脊間韌帶防護，卻無法一擊致命。
敵人沒有嚎一嗓子，跌倒下來，林秀軒林蹲下，將癱軟日本人翻轉過來，右手一把掐住脖子，擡起左手看錶。那邊軍統直勾勾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了的人，他已經認出了林秀軒是剛纔在餐廳裏可疑的二人組之一，而且地位還在那個打到日本橫崗的大個子之。
“你身有血，到後面熨燙間換一件。”林說道。
殺手意識到自己確實沾染了太多同伴的血，馬跑到後面掛着的衣服裏，隨便取了一件。
十幾秒鐘內，日本人開始蹬腿並翻白眼，顯然差不多了，林松手用手背測了測頸動脈，確定已經斷氣了。他摸了摸死人的口袋，找出一本本子。
“憲兵隊特高課，芳村賢次？”
林秀軒將證件揣進自己口袋裏，那邊軍統特工看着自己人，顯不肯走。
“他不成了，日本人馬會順着血跡找下來，快跑吧。”
“我不能丟下袍澤弟兄。”那個男子說道。
“好，那我先走了，到憲兵隊別把我供出來，拜託了。”林秀軒說着做起身狀，他可以隱約聽到樓日本人叫罵聲，應該還在驚魂不定，未必馬下來。
“這位好漢，剛纔在裏面的那幾個日本人全完了，”他起身踢了踢腳下的日本人死屍，“這是最後一個，應該沒人看到你和你朋友的樣子。”
說完，他轉身奔下樓梯，一邊跑一邊脫掉染血的衣服，將其丟棄在轉角處，然後人影不見了。林秀軒單腿跪着，看了腳邊還在抽搐的殺手，隨着他胸口的每一次起伏，嘴角都會流出不少血來。摘下帽子放到胸口，然後站起身。
他知道眼前這條道不能走了，索性又到正大廳，有不少被驚起的房客在哪裏等電梯，他沒工夫瞎等，跟隨一些人走當的樓梯，下到了一樓。
一樓大廳裏已經聚集了幾百人，大部分人衣冠不整穿着睡衣，甚至還有光着身。顯然是被槍聲以及後來的火警給嚇到了，也有幾個外國老頭，衣着整齊，吊着香菸拄着明棍下來的，顯得異常氣定神閒。
“諸位，警察馬要到了，我向大家保證，事情會解決的。如果擔心安全，可以到對面跑馬場暫避。”當班的經理正用英語，對着大部分外國客人說道，林秀軒有一種感覺，他簡直是在故意製造進一步的混亂。
他看了看錶，槍響至今已經5分鐘了，巡捕房還沒到，那些行刺的軍統如果沒受傷，應該也跑光了，他在人羣找到了幾個可疑的日本人，正在四處尋摸對象，不過這些人都是生面孔，都沒有再剛纔的咖啡館裏出現過。
“也許自己不必太慌張？”他心裏想，當然他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剛纔的那個軍統所說的，咖啡館裏面的日本人全被打死的話。他跟着人羣走到外面，逛了一圈，聽到耳邊嗚嗚作響的警笛，租界警察在槍擊發生8分鐘後，終於從咫尺外的愛義路巡捕房趕來了。
林秀軒知道，軍統暗殺隊在租界裏，一直能夠打通各種關節來掩護行動，加之租界警察裏有氣節的國人，對這些針對日本人的暗殺也多有放縱，所以軍統殺手儘管身手遠遠不是外界訛傳的那麼厲害，大部分時候都可以全身而退，以至於日本人最後還強行在工部局警察處強行安插了自己的刑警，當然這名叫赤木親之的副處長，自己也在幾天前被打成了馬蜂窩；也是說，日本人其實還不能在租界玩出太大的花樣，更不可能在國際飯店搞一次大搜查。
根據他掌握的歷史，1941年6、7月間，公共租界內發生的槍戰有十幾起，最後大多是大事化小，沒有仔細追究，工部局對於國府與日本人在自己地盤的各種暗殺，基本持誰都不惹的立態度，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12月8日早，日本軍隊開進租界爲止。
凌晨1點，林在陝西南路喬家柵吃了一碗陽春麪，順手將手絹丟進了蘇州河，想好了各種應對的策略，才轉回到飯店。飯店門口停滿了警燈閃爍的警車，他遠遠看到正有人從裏面擡出蓋着白布的死屍，他數了一下，一共11具。剛纔那個軍統告訴他17層咖啡館裏的日本人全死了，當時那裏一共有鈴木將、木下大佐、黑羽山政司以及特高科的4個特工，7個日本人（不算李香蘭的話），全死了的意思是指，他們的目標達成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鈴木貞一郎死在了五十三歲，而不是維基百科寫的100歲壽終正寢？作爲御前會議的重要高官（企劃院院長），鈴木將輕佻好戰態度，很大程度推動了戰爭的爆發，他的提前死亡固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但是真的有利於419號完成任務嗎？
他站在隔着一條街的派克路路口，倚在街角牆壁，遠遠觀看巡捕房警察不緊不慢地處理案件，警方設置的警戒線外，至少擠着不下200人在觀看警察辦案，看來海人愛軋鬧猛的愛好是還是大有淵源的，索性林秀軒眼力不錯，不必站得太靠前也能看清楚。當然，他站在這裏還有另一個原因，如果日本人要離開的話，他們的車隊從靠近靜安寺路的地下車庫開出來，他能第一時間看到，日本人要是走了，他的警報也解除了。
他點了一根菸，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到有傷者被擡出來，顯然15樓的那名被打穿肺部的軍統最終沒能撐住，不過這樣結局對他應該是好事，根據日本人和租界當局的引渡協議，因刺殺日本人被捕的犯人，將會被送到外擺渡橋的線，移交給日本憲兵隊；例如39年刺殺僞政府衛生署長席時泰過程，因受傷被捕的統特工，最後被引渡給了日本憲兵，在受盡酷刑後這名特工才被槍殺。另外，林也沒有看到黑羽山政司的屍體，即使死屍蓋着白布，要擡黑羽山那個體格，沒四個人不行，但是顯然沒有這樣特徵的屍體，剛纔那個傢伙的話到底可信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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