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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2 算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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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秀軒在新開河河口恆源紗廠附近了岸。!立即僱了一輛人力車去往北寧花園,那裏是袁世凱修建的種植園,算是火車站附近,鬧取靜的遊覽勝地,不過最近被日本人徵用了。當然那裏也並不是林的目的地。他必須多費一些周折,多換一些路線,以免有心人查訪到自己去向。這是在海行動時,制定的原則。

    他真正的目的地,是北辰的溫家房子,這個年頭也叫溫家花園。

    無人機收集到的信息(消息來源爲一部潛伏的重慶電臺),大漢奸溫世珍最近沒有住在僞政府在市區的公館,而是住在這老宅裏,除了出席一些活動,也不班,似乎大有退意。重慶那邊詢問了刺殺是否可行,這邊的潛伏電臺回答說,守備十分嚴密恐怕很難實現。

    從歷史看,老謀深算的溫世珍也是在這一年,覺察出如日天的日本人實際情況不妙,轉而需求退路,於年末藉故身體有病辭職,過起了隱士生活。他以爲可以逃避責任,當然是不可能的。

    林關心的自然不是他的命運,而是影佐與淺野會出現在哪裏?影佐當然不大可能還留在川島家,也不會直接到溫家。但是他記得影佐溫市長交談時,溫面露難色,可見不是一件尋常事情。如此判斷,影袏的下一步計劃一定與他有關。而且林很肯定,影佐再警惕也不可能回憶起這一細節。

    所以他不急着回飯店(飯店在海河南岸法租界,日本人控制較嚴,此時他也不敢回去),所以先到那個鄉下地方去探探虛實,磨蹭一兩天天,再回去。

    很快,他到了北寧路火車站,這裏已然人山人海,一派繁忙。剛剛從北方調來的獨立第三警備隊和在華北方面軍的第8混成旅團在這裏交匯,一支轉津浦線去魯南,守備棗莊一線鐵路;一支轉津漢、京張線急調向北去晉察冀,在秋收前做好進山掃蕩準備,這些情報是無人機竊聽到的。另外竊聽到,第162兵站醫院的480名傷員也在今天轉運,華北日軍總部要求守備部隊封鎖月臺,不要讓這些缺胳臂少腿的皇軍被國人看到。

    還沒到車站,聽到高亢刺耳的日軍軍歌聲。日本人習慣於用這種虛張聲勢的辦法,掩蓋他們在華北前線的窘迫。僞政府也不知如何在暑假期間,組織起幾百名學生,搖着小日本旗子在鐵路月臺邊歡送。

    林遠遠看去,支線一列板車還停着坦克,用布蓋着。苦力們正扛着板條箱在月臺和悶罐車想間下下,似乎是在裝運武器彈藥。他知道這種場合並不危險,於是並不繞遠路,而穿過人羣,了天橋。

    從橋可以看到下面霧氣繚繞的火車站全景。一邊是士氣高昂耀武揚威的一支皇軍正在開進,他們正臨着月臺旁歡送的人羣,指揮官不時從口袋裏掏出糖果塞給小孩兒。而另一邊,則是被封鎖的月臺。一羣軍服骯髒,士氣消沉的皇軍正在等着車,他們有的低頭不語,有的正悶頭抽菸。被清空的月臺,放滿了擔架,顯然是剛從哪兒打的頭破血流到了這裏。目前日軍在華南的攻勢仍然在進行,但是在華北,已經呈現收縮態勢。每年春季或者秋季的大掃蕩也越來越被八路軍適應。很快他們的實際控制範圍,會縮小到交通線附近。

    他走過天橋,那邊是北寧花園和華北運動場。曾經被日本人佔據作爲兵營,如今華北兵力枯竭,兵營也已經廢棄。可以看到日僑學校的學生正在那裏打棒球。

    在老鹽坨重新僱了船,沿新開河向東去,一路避開船老大與無人機進行了一次簡短聯絡,得知其他情況都好。呂青山和秦小蘇昨天碰一次僞警察搜查,不過搜查很敷衍,看了看他們證件和行李離開了。另外,呂青山報告,樓下那家滿洲國使者沒有離開,似乎不斷有訪客。他已經成功竊聽了飯店的電話線路,但是還沒有實質情報被竊聽到。他可以隨時出動,支援林這邊行動。

    下了船已經是午時分。空氣隱約傳來一陣惡臭,遠遠望去,一溜大車裝着捆好的豬和牛正往那裏送,似乎是一座屠宰場。屠宰場外都是農田,種的是高粱,完全是農村。

    走過不斷傳出淒厲叫聲的屠宰場,看到前面一片大大小小的院落。如同一般農村小鎮樣子,但是按着路燈顯然還通了電。道路也修的平整,可以通行汽車。他走過時,看到一輛拉着十幾個僞軍的卡車開進鎮子。

    林不知深淺,不想貿然進去,迎面看到鎮外一個茶棚,裏面已經滿滿當當做了不少人,他走進去進去坐下,要了碗茶喝。趕了一午的路,也確實口渴需要喝水歇歇腳,另外,他見這裏人多,也正好探聽一些本地事情,以免到時候被盤問抓瞎。

    鄰座坐着兩位正在討論什麼。他仔細聽,有一桌是在埋怨,最近鎮裏盤查很嚴,進出都要檢查,居民都不勝其擾。又聽一桌談起,溫老爺在附近鄉下城裏蒐羅能掐會算的算命先生,只要帶着引薦信去了,當時有賞,算得準的,還另有錢領。

    林注意到,遠處一座坐着兩位穿着長衫,其一位,腳邊放着一個竹簍,面插着一面的幌子寫着鐵口直斷四個字,還真是個算命的,林一邊喝茶,一邊偷偷將竊聽器帶,將附近其他聲音屏蔽掉。

    只聽其一位說道:兄臺這次去溫老爺府,可是賺到錢了?

    那先生摸樣的手捻鬍鬚:卦資確實不薄,也非我一人,光是這個月我師兄弟,有七八人登門,看相的、摸骨的、測字的只要是去,不管算出個子醜寅卯,都有賞錢。

    林心想,公然是剛從溫家老宅出來的。且聽他怎麼說。

    “溫老爺現在貴爲市長,據說他的家學又是學西洋科技的,以前可沒聽說過好這一口?”

    “呵呵,事不關心關心則亂。我從言語間發現,市長怕看到了日本人要不行了,這纔有些心虛。”

    “哦?日本人還能不行?”

    “我們喫江湖飯的自然能夠察言觀色,再者,世間萬物循環往復,否極則泰來,你看那日本如日天時,恰是要走下坡路。另外麼……”那先生欲言又止,似乎賣了個關子。

    “請先生說個詳細。”

    “你可知最近又出了推背圖?”

    “不知道啊,您給說說。”

    林秀軒豎起耳朵仔細聽着,那邊算命先生乾咳了兩聲。

    “讖曰:衣者西去,金烏東歸,四夷相助,原復光。”

    “是這個?”

    “不錯,早我見溫市長時,他也正在念叨這新近現世的一相,他說原本只知推背圖有三十幾讖,不知怎麼又多出這一讖?顯然是今人僞作。但是他嘴說僞作,卻又十分忌憚。可見心裏是怕的。”

    林秀軒也覺得事情蹊蹺,他當然知道所謂推背圖,至少有一半是民國時閒人僞造的,其餘的是前人僞造。剛纔他念的這一讖卻沒聽說過,可能是因爲時空被攪動的緣故。

    “那先生你又是怎麼對溫市長說的?”

    “我只告訴他,這讖語只有事後看才靈驗,事前多想,全無益處。老爺是貴相,雖有近患,卻絕無遠憂。欲求寧靜,只需放下名利二字。 ”

    “哦?他又怎麼說?”

    “他說:先生說的好啊,好啊。”

    兩人撫掌笑了起來,然後起身離開。

    林秀軒又喝了一碗茶,也起身離開。走不多遠,到了鎮邊,遠遠瞧牌坊和白牆,牆邊停着幾輛黑色汽車,邊有守衛站着。再看牆,新造了塔樓,也站着僞軍士兵,看起來。溫世珍果然是如坐鍼氈,連自己祖房子,都改的跟個炮樓一樣。他估計至少有十幾個守衛。林心想,翻牆進去倒是不難,但是不容易打探到消息,要是自己也扮作一個算命的,豈不是很容易混進去?打定主意,他轉身離開,想着去那裏找那身行頭。

    此時的緬甸北方,早已天色大亮。褚亭長坐在營帳裏聽到附近槍聲漸漸停止。趙小力報告,戰場找到三百多具日軍屍體,他估計至少有同樣樹木被河水沖走了。徐衝攻擊敵人指揮部未果。克欽頭人派人來報,他們殺了日軍隨軍大巫師,希望友軍把繳獲的日本重機槍給他們。褚心想,日本人哪兒來的巫師,又跟這兒瞎掰。他當然不能把繳獲的重武器給他們,至少現在不行。他跟這些人打過交道後,自然知道,歃血爲盟未必管用,手沒得一把米,叫雞都不來的道理。要是一次都給了他們,別想着用他們人力來作戰和修橋。

    另外一件要緊的事情,是得約束他們的紀律,他們打着盟軍旗號到處屠村,也給日本人宣傳製造了很多口實,連隨軍的美國攝影記者也看不下去。當然,這件事肯定不是最近最讓盟軍丟臉的。整用史迪威的話說:整建制美軍投敵的事情,這是美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褚亭長剛剛得到史迪威指令,要他派人盯住那貨叛國者。沒有了419監聽,他當然還不知道,羅斯福總統已經親自過問此事,嚴令史迪威絕不能讓這些人逃到立國,勢必將這些叛國者生擒到本土受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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