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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5 叛國者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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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覺得這天道運行,是不是有規律可循?”

    林知道溫世珍擔心所在,故意踱着四方步走了幾趟,似做思考狀。!

    “老爺,天意雖然測,但其玄機也並非不可窺。”

    “哦?”

    “所謂損益向補,陰陽轉換,自由運行之理。如這太陽,雖過天,卻也已經到了極限,淫威有餘,卻也難免西沉。”

    林的話自然有所指,那邊溫世珍顯然是聽明白了。不由再次哀嘆。

    “先生所言極是,前些日子,我家人抄錄到一份推背圖,:他說着起身從書案取過一張紙遞給林秀軒,“我雖知道這些東西多半是當世人僞作,但是似乎也很有幾分道理?”

    林接過那張推背圖看了一遍,和他在茶館裏聽說的一樣,面寫着:衣者西去,金烏東歸,四夷相助,原復光。

    不需多想,這自然是當世人的僞作,作爲僞作其實也不是太合格,自古寫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都忌直白。這一讖太白。唯一稍微隱晦的一句是衣者西去,但是也不難推敲出是指褚亭長。至於其他三句,幾乎是明着寫,日本人要敗。他沒料到419用盡資源,換來的是褚亭長這小子成爲戰神。歷代編造推背圖的人都很能看懂大勢所趨,顯然有人把褚亭長看成了那個撬動華復興的趨勢性人物。當然這件事好壞參半,流傳到重慶那裏,必然引起猜忌,褚亭長接下來日子未必好過。

    “老爺,我自是江湖人,也懂得些江湖事,此讖若是五百年前所遺之物,自然頗有推敲價值,如只是前些日子出現在世面,何以大驚小怪?”

    “先生所言正是……”溫世珍略點了點頭,“但是這讖語卻也能指明人心向背,須知當年元末,民工在黃河挖出獨眼石人,雖是僞物,卻也是明順天意,暗合人心之物。”

    局面發展太快,完全不是林徐徐引着溫的思路走,簡直是溫自己偏要鑽這個好牛角尖了。

    “呵呵呵,老爺所慮不無道理。”林秀軒點頭稱是,“依着我看,這讖的衣者,是指目前在印度連連獲勝的青年將領?”

    “不錯,日本人也是這麼認爲的。聽說崗村大將前些日子,也閉門研究此讖……哎,說起來,有這樣勇冠三軍的少年才俊,自然是華之福,他要是早十年出世,我泱泱華何必沉淪至此?”

    “天意難測盡在於此啊。我先天道,雖然也有洞悉宇宙,先天濟世的情懷,卻也知天機不可妄測的道理。”

    “回想民國二十六年,日軍橫掃華北華東,南京淪陷、北平淪陷,國軍一潰千里,棄屍何止百萬,眼看着是當年滿清鐵騎入關的勢頭。我等也是見不得陷區百姓離亂之苦,纔出來收拾這殘破江山。可世人可知這份苦心?”

    “是啊,世人如何會知道這份苦心?”林秀軒嘴應付着,心裏想:你這狗日也有害怕的這一天?

    “哎,知我罪我,其惟春秋?那些愚昧之人,只知道壯烈赴死的人事好漢。卻不知,引刀成一快,又是何其之簡單;那些揹負萬古罵名,忍辱出來收拾殘局,爲百姓謀一線生機的人,纔是真豪傑。”

    “哎,誰說不是啊?”林心裏想:我呸!

    “前幾日,我突然夢見杭州岳墳前跪着的鐵人,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悲慼。我也盼着華夏光復,這份熱忱可以說那些愚民更要熱烈一萬倍;但是卻也怕神州光復那一天,也是我死無葬身之日。”

    “老爺所憂我自知了。”

    “先生的道門能洞悉先天,可有一言教我?”

    “在下正有一言。”林知道有門兒,立即正色,“我觀星象:白虎式微,玄武閃爍,雖青龍未現,形勢混沌,但是天道輪迴之變已現。老爺須知,識時務者爲俊傑,當下擔任僞職的,其實不在少數,也多是體恤百姓的士紳清流,所謂知其進退,必可自保。”

    “知其進退?”

    “嗯,常言說好戰必亡,依着老爺看這日本人可是好戰?”

    “何止是好戰,簡直是作死啊。”溫世珍嗟嘆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如今之計,不如辭了這市長。賦閒在家,做個與世無爭的清淨散人。”

    “先生所言,甚合我意,只是可遇而不可求啊。”溫世珍哀嘆一聲,擺了擺手,“前些日子,我已經向南京表明了辭意,汪主席與我心有慼慼,也已經同意,崗村大將那裏也打了招呼。原以爲,年底可以卸下這幅擔子。”

    “看來又有變數?”

    “前日,與一久未謀面的日本友人見面,他突然又一差事非要我辦,我要是接了,沒有個一年半載怕是應付不過去。先生可知日本人之蠻橫和強勢,各個是口含天憲;只是一個賦閒的少將,帶着商工大臣的一封信,能在我面呼來喝去。硬是連去職也不許。”

    “倘若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妨先應付着?”林大致可以聽出談話進入正題了。

    “嗨,這日本人交代的事情,又有哪一樁不是傷天害理的?尤其這一次,又要造化學兵器工廠,又要強徵天津附近良田千畝,附近開闢警戒區,要遷走數萬百姓。還要在河北、山東征20萬民工。”

    “依我之見……”林剛要說話,桌子電話突然響起。他觀察到溫世珍恐懼地向後退了半步,盯着電話的眼神,如同盯着一條響尾蛇。

    “先生先退下吧,我接了電話,在於先生詳談。”

    他說着按下桌子電鈴,自有外面保鏢開門,將林秀軒接出去,林秀軒往外走時偷眼觀瞧,見那溫世珍孩子猶豫不決,似乎對那響不停的鈴聲,十分忌憚。毫無疑問這條專線電話,是日本人找他專用的,他以爲可以躲到鄉下賦閒?門兒都沒有。

    林與他剛纔談話,早發現與當日竊聽汪精衛時似曾相識的部分,這些漢奸各個能爲自己投敵,找出百千種理由,處處以百姓當擋箭牌,在他們口叛國行爲何止是情有可原,簡直是悲愴高尚。林心暗忖:你們也有怕的這一天?史書絕不饒你們。

    緬北叢林,克欽族部落邊。

    褚亭長帶着一堆殘破的槍支作爲禮品送給頭人阿波,當然順便也出席慶祝勝利的儀式。他和他的警衛部隊,遠遠看着克欽族幾千人匍匐在地跪拜耶穌聖象,感謝耶穌法力無邊,助他們打敗強敵。

    整個做法過程長達四個小時,不時有插着各色顏色羽毛的巫師起身,圍繞一杆巨大的十字架起舞。巫師起舞時口唸念有詞,褚亭長也聽不懂,唯有最後一句哈利路亞大致能聽明白。英國人當初傳教的時候,大概沒想到基督教有一天會變種成這樣。

    跳大神的法事大概快要結束,巫師開始給堆積的槍支開光,開光頗爲仔細,尤其對機關槍。

    只見巫師趴到地,對着那些冰冷的武器輕撫槍管,小聲嘀咕,似乎在囑咐什麼。這些神經儀式自然也尤其用途,對於那些迷信的戰士有相當的暗示作用,林見過他們勇猛衝鋒的樣子。

    褚耐着性子等待儀式結束,阿波曾請他參與儀式,他婉言謝絕了,以免再去喝一口他們用嘴裏嚼過的苞米代替酒麴釀的酒。

    剛剛空降到他部隊裏的美國聯絡官,根本不屑去看那些土人儀式,他們效率很高,已經在着手研究最高當局佈置下來的任務。現在褚的部隊已經有了一對美軍參謀,平均軍銜尉,他們效率頗高,已經在後方開始研究戰術。

    史迪威對這項任務看的頗重。這裏有一整營譁變,足夠讓他丟了烏紗帽,這大概是蔣介石最願意看到的;不過馬歇爾似乎站在他這邊,於是總統給了他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務必將叛國者抓獲。空投到這裏的十幾名美軍幾乎有一半是西點畢業的年軍官,正埋頭研究進攻路線和日軍防禦,隨時準備出擊,好像自己能指揮得動褚挺長的軍隊一樣。

    褚挺長溜達到美國人營帳內查看他們地圖,他們已經標註了幾處滑翔機降落場。褚亭長請求的空坦克立即得到了峯批准,他們也意識到這個方案是可行的。其實這種特種戰法,德國人全都用過,但是沒有異想天開到使用坦克直接降落。

    褚亭長當然對本地地形瞭如指掌,無人機測繪到的地形,加419計算機的分析,遠這些人拿着英國人1910年測繪的等高線地圖瞎劃有用。但是此時不是揭穿他們的時候,他真的很享受看着這些傢伙忙活半天,然後被自己一口否定時的氣氛。

    此刻,羅伯特辛克少校,正在地圖畫線,他是這裏最嚴謹的軍官,即使在悶熱的帳篷裏也帶着三斤重的鋼盔,可以看到他脖子不時流下的汗。

    褚亭長的部隊只在進攻時才帶那玩意兒。美軍條例嚴謹而又呆板,並不適合這裏溼熱的環境,但是這些傢伙是喜歡在國人面前賣弄他們的軍紀和正規化。褚亭長和布魯克打過交道,知道西點出來的都這毛病,毛病當然得治,所以得讓他們喫點苦頭,不然今後不好打交道。

    辛克是502團的一名副營長,他是早空降下來的最高軍官。原本在本土接受新部隊訓練任務,很可能會成爲新成立的506團的團長,不過臨時任務將他打法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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