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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真真假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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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鬼魙流末代掌門邵若愚被四大宗派威逼交出祕法,結果邵若愚在斬殺對方三名長老後,力戰而死。負責保衛藏經閣的長老邱少機點燃早已準備好的火龍油,與衆多典籍一起化爲灰燼。此後就魙器和魙術師就幾乎絕跡於法術界,即使零星出現,也很快被四大宗派剿滅。”陳晝錦娓娓講述着一段血腥黑暗的術道史,聽得劉啓超一愣一愣的。

    劉啓超反應過來之後就急了:“你還是沒說這和季府密室發現的瓷器碎片有什麼關係。”

    “冥文。根據我們陳家典籍的記載,每一件魙器都上面都有冥文,而且越是高階的魙器,上面的冥文越是繁多。”陳晝錦面無表情地說道:“昨夜在季府密室所發現的那塊瓷器碎片上,刻有數十個冥文,這還只是瓷器的一塊碎片。”

    “祈禱我們遇到的不是魙器吧,否則……唉!”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

    “大消息,大消息!”一個樣貌甚是年輕的閒漢火燒火燎地衝進了青雲樓,邊跑邊大聲喊道。“黑衣響馬被官軍剿滅了!”

    那閒漢一屁股坐在靠近門口的那桌食客身邊,從言談舉止和衣着相貌來看,這桌食客應該也是和他差不多的閒漢混混。

    “黃六,說仔細點,黑衣響馬不是昨天還在負隅頑抗嗎,怎麼今兒就被剿滅掉了?”一個嘴角長着黑痣的閒漢湊過來,撓着後背催促道。

    被稱爲黃六的閒漢拿起桌上的水壺,一口氣全乾了,這才用油漬麻花的袖口擦擦,滿意地砸吧砸吧嘴。

    見周圍的食客都伸長脖子,豎起耳朵聽他講,黃六覺得心中一陣滿足,他不由得賣弄道:“這黑衣響馬啊,傳聞是濟州、齊州、青州這幾個州城附近的山賊土匪聯手,由鐵柱山大盜姚青山統領,這才鬧騰起來的。”

    聽到這裏,周圍的食客紛紛發出驚訝和倒吸涼氣的聲音。

    姚青山啊!盤踞鐵柱山十多年的土匪頭目,手上犯過的人命案不計其數,堪稱京畿東道第一大盜。

    姚青山乾的最出名的事情,便是先皇在位時,率領三百鐵騎,殺散了三千官軍,劫奪了朝廷由江南運往燕雲邊關的五百多萬兩軍餉,並當場留下“姚青山暫借朝廷白銀”的木牌,據說氣得先皇摔碎了他最喜歡的粉青瓷茶杯。

    更厲害的是,朝廷下令京畿東道的兩萬官軍立刻圍剿鐵柱山,結果卻久攻不下,反而被姚青山藉着險要的地形,殺傷甚多。後來齊王手下的幕僚房振鵬,建議收買姚青山的部下,直接暗殺掉他。於是房振鵬花了三個月,找到姚青山心腹手下任立章在登州的偷偷安置的老母妻兒,讓他們給任立章寫信,成功策反了他。藉着任立章過生日的機會,廣邀山寨頭目,暗下伏兵,意圖一網打盡。結果當接應的官軍衝向鐵柱山山寨時,卻發現任立章早已曝屍荒郊,人頭被高懸在寨牆的竹竿上。

    此後不管是派大軍圍剿,策反他的手下叛變,還是挑撥其他土匪與其相鬥,或者直接派高手刺殺,都沒能傷得了姚青山分毫,久而久之,他成爲京畿東道綠林第一號人物,令軍民官紳都談之色變的魔頭。

    劉啓超和陳晝錦顯然知道的更多一點,姚青山不光是個武藝高強,嘯聚山林的土匪,在術道上他也是兇名赫赫的一號人物。姚青山師從邪道宗派破天樓,一身修爲不下虛靈三境。他當初曾經血洗德州術道幾大宗派,因而名列術道黑榜,是個不容小覷的傢伙。

    劉啓超和陳晝錦相對而視,彼此眼中的憂慮都一覽無餘。

    “這姚青山也是厲害,竟然說動周圍幾個州城附近的山寨聯手,他們沒本事攻打濟州城,可是打幾個村鎮還是綽綽有餘的,這不前幾日附近的幾個鎮子都被禍害了。”黃六看到大家的反應十分滿意,不由得提高嗓門說道:“可土匪就是土匪,搶掠了財物牲畜,就放鬆了警惕,結果被濟州衛的官軍偷襲,殺死大半。剩下的都逃到東流鎮負隅頑抗。”

    劉啓超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如今大夏建國已歷百餘年,軍備廢弛,戰力低下幾乎是公開的事實。當將軍的喫空餉,喝兵血,強佔士兵的田地。當士卒的開小差,做小買賣,給人當護院,換些血汗錢貼補家用。除了北方邊關的玄武衛還有些戰力,其他的地方廂軍早已腐爛透頂。不然也不會出現姚青山帶着三百亡命徒,就把護送軍餉的三千官軍給打跑的荒唐情況。

    濟州衛的軍隊劉啓超並沒有看過

    ,不過想來也好不到哪兒去,就憑那些廢物能偷襲幾乎都是亡命之徒的黑衣響馬?劉啓超認爲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今個天剛矇矇亮,我跑到青蒙山上採藥,結果看到官軍直接殺進東流鎮。好傢伙,那場面!要說黑衣響馬也真是不要命,真是殺一個不虧,殺兩個還賺一個……”

    黃六一腳踩在條凳上,唾沫橫飛地講述着當時看到的慘烈狀況,儘管他在山上根本不可能看清具體情況,但周圍的食客依舊聽得津津有味,彷彿這裏不是喫飯喝酒的青雲樓而是說書唱戲的瓦舍。

    劉啓超皺着眉頭在想着這些事情的詭異之處,而陳晝錦似乎毫無感覺,埋頭對着眼前的油燜大蝦用功。

    “土匪畢竟是土匪,眼看官軍全部壓上,這些亡命之徒終於撐不住了,四散而逃,那個詞怎麼說來着?啊,對了,叫狼奔豕突!好傢伙,官軍趁勢掩殺,那是積屍千里,血流成河!”黃六講到興奮處連連拍桌,還真把自己當說書先生了,“後來我回來到衙門口一看,好傢伙,都貼出告示了,說是殺了多少多少土匪,擊斃匪首多少多少。就是有一點不好。”

    “哪點不好啊?”嘴角長痣的閒漢忽然插嘴問道。

    黃六嘿嘿一笑,拿起茶壺直接對嘴灌了幾口水,見周圍的聽衆都面色不善時,纔不急不忙地說道:“哪點不好啊?就是黑衣響馬的總頭目姚青山沒抓到。”

    “嘶——”在場的食客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這黑衣響馬的總頭目姚青山不死,用不了多久他又能拉出一隻隊伍,到時又是京畿東道的一大禍害。想到這裏,衆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咳!這關咱們什麼事?姚青山對咱們這些苦哈哈沒啥念想,他們要劫道綁票的也是樓上的人,咱們擔心個啥玩意兒?”不知是誰在角落裏說了這句話,頓時引起了衆食客的贊同和點頭。

    “是啊,是啊,這姚青山雖說殺人不眨眼,可確實沒有禍害過窮人。”

    “對頭,我還看到他有一次把鎮上謝老財家裏劫了,還把一些糧食分給周圍的貧民呢!”

    “嗯哪,這麼說來,姚青山還真沒禍害過咱窮人。”

    “……”

    在青雲樓一樓大堂裏喫飯的,基本都是些街邊擺攤的小販,走南闖北的貨郎,無所事事的閒漢混混,還有一些從鄉下進城來辦事賣菜,慕名而來喫頓便飯的農夫。只有腰包鼓鼓,穿絲綢戴金銀的富商巨賈纔有資格踱步到二樓,挑選個雅間,點些酒菜慢慢品嚐。

    姚青山雖說兇名在外,心狠手辣,不過確實曾對手下約法三章:“不許搶窮人”。倒不是他在乎所謂的“盜亦有道”,而是覺得窮人有什麼好搶的,不如換個好名聲,他偶爾還會在劫富時放些糧救濟貧民。在這些苦哈哈內埋下眼線,爲日後行動做鋪墊。所以儘管在京畿東道的官場和上層社會,姚青山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魔頭,可是在尋常百姓眼中,他只是個離自己生活很遠的土匪頭目而已。

    這些食客一想到姚青山即使沒死,也禍害不到自己,這麼一想,店裏又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你說這黃六說的是真是假?”劉啓超低聲問道。

    陳晝錦總算解決了所有菜餚,他正用袖中的方巾擦着嘴,聽到劉啓超的詢問,他微微一笑,吐出了四個字:“半真半假。”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以現在官軍的戰力,剿個尋常土匪都夠嗆,更不用說是姚青山帶領的衆多亡命了。”劉啓超分析道:“以我們瞭解到的情況來看,濟州衛官兵滿額是三千,實際上肯定沒這麼多,能有三成就不錯了。而黑衣響馬少說也得兩千以上,我是怎麼也想不通一千不到的官軍是怎麼把兩千以上的響馬給剿滅的。”

    “如果我說是姚青山故意這麼做的,你信嗎?”陳晝錦忽然露出一絲神祕的笑容,搞得劉啓超莫名其妙。

    “故意的?他想幹什麼?”

    “將欲取之,必先與之。你等着看吧,最晚不過三天,這濟州城就有一場好戲上演了,說不定這季府之事也可以順道解決了。”陳晝錦微笑着起身結賬,劉啓超雖不大明白,也緊隨而去。

    跨過青雲樓大門的門檻,陳晝錦眼角的餘光掃到監視自己的季府護院也急急忙忙地起身結賬,不由得輕蔑一笑,哼着小曲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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