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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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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澤宮、古武宗、天傀門和五行宗,這四個天蒼山脈最強的宗派紛紛派出高手向着震雷山移動,而一些小宗小派,術道世家乃至獨來獨往的江湖豪客都開始大量涌向這座原本名聲不顯的高山。

    誰都知道每座墓府,往往都有大量的金銀珠寶、法器、祕籍和仙草靈藥,不管是正邪兩道,都對此垂涎三尺,而且墓府不是尋常古墓,沒有盜墓的負罪感,反而可以用前輩遺留,有緣人得之這樣的說辭來解釋。

    不過話說回來,何爲墓府。生前爲府,死後爲墓,是爲墓府。術道中人與尋常百姓乃至王侯將相不同,他們對死後入土爲安這句話其實是持嗤之以鼻的態度。對於術士而言,入土未必能安,所以他們往往不會糾結是否下葬,但對於周圍的環境卻異常挑剔。一般來說,生前能擁有單獨洞府的術士,即使不是稱霸術道的梟雄,至少也是一方魁首。他們死後往往就地入棺卻不下葬。他們的徒弟或子孫,會直接封閉整座洞府,打開各項機關陣法,使之成爲墓府。而他們生前所藏,死後自然也是留在墓府之內。

    墓府裏的祕葬吸引着術道中人前來探尋,時常有人在各大墓府中找到奇珍異寶,高階祕籍和法器。可是與機遇並存的是危險,墓府之中密佈的機關,詭異的法陣,護陵兇獸,殉葬冤魂,無一不是致命的手段。更兇險的是,尋寶者之間的爭鬥,爲了一株靈藥,爲了一本高階祕籍,爲了一件上品法器,廝殺和拼鬥從未停止過。每次墓府出世,都會有無數懷有各種目的的人進入,而出來的卻沒有那麼多。

    其實大家都知道,大頭總會被四大宗派給搶去,可是殘湯剩水也可以讓他們開心一陣子。畢竟登天閣放出的消息,震雷山的墓府裏必有祕葬,而精於占卜算卦的天機宗也有所附和。這下不管是天蒼山脈,還是其他地方的術士都懷着撿漏的心思,朝着震雷山的神祕墓府而去。

    朝着他們認爲有着無數珍寶的祕葬而來……

    與真澤宮的人馬分別之後,劉啓超和翟得鈞花了大半個時辰才離開那片密林,拐入寬敞的官道。要說這震雷山,位於天蒼山脈的深處,附近十幾裏地都是莽莽密林,並無人煙,而官道也只修到了距離震雷山三十里開外的王家鎮,這裏是由西南方向前往震雷山路徑上的最後一個村鎮。過了王家鎮,再往後走,就只剩下密林和猛獸。

    王家鎮說是個鎮子,可與江淮的小鎮相比,那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不過由於神祕墓府的出世,導致大量術士涌入,讓這僅有二十幾戶人家的王家鎮一下子熱鬧了很多。有精明的鎮民在鎮門口搭了幾座簡易的棚屋,販賣些瓜果碗茶以及客飯。別說,生意還真不錯。每天都是座無虛席,讓有些駝背的老王頭笑得更直不起腰。

    當劉啓超和翟得鈞趕到王家鎮時,天已近黃昏。饒是兩人身強體健,一路行走加之密林相鬥,早就飢渴難耐,喉嚨冒煙。由於天色不早,棚屋並沒有多少人,只有兩三個術士呆在屋角,在那兒慢慢喝茶。

    “哎呦,兩位爺,天色不早了,是喫頓客飯吶,還是……”看到有客上門,滿頭白髮的老王頭小跑着從棚屋裏出來,殷勤地招呼兩人入店。

    劉啓超招了招手,有些沙啞地喊道:“其他先別說,先上兩碗茶!”

    “好勒!兩位爺先請進來坐。”老王頭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兩張條凳,又順手把桌面給擦乾淨。這才轉身到廚房,提出一個大水壺,往兩個粗瓷大碗中倒滿茶水,恭恭敬敬地遞到桌上。

    劉啓超舉碗就要往嘴裏灌,卻被翟得鈞攔住,他從袖中取出一枚銀針,依次探到兩人的茶水裏,見銀針沒有反應才示意可以喝了。

    “這位爺,你也太小心了,咱老實本分的莊戶人家,賣點茶水客飯,難道還敢下毒,謀財害命不成?那可是要喫人命官司的!”老王頭見翟得鈞如此謹慎,不由得哈哈一笑。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句話倒是從劉啓超口中說出的,和陳晝錦在濟州的事也讓他成長了不少,認識到術道險惡,人心要防的道理。

    老王頭舔了舔嘴脣,沒有反駁,畢竟要做生意,得罪了客人那就不好了。

    劉啓超和翟得鈞先後喝完茶水,長舒一口氣,幹得冒煙的喉嚨總算得救了。只是茶水下肚,那種飢餓感反而更嚴重了。“咕嚕……咕嚕……”從早上一直折騰到現在,除了路上啃了幾口乾糧,兩人還沒真正喫過飯。

    “老闆,給燒幾個熱菜,再來兩大碗米飯。”劉啓超對站在一旁抹着圍裙的老王頭喊道。

    老王頭眼睛一亮,吆喝着走進廚房,“好咧,兩位爺先喝茶,飯菜馬上就好。”

    一時間廚房裏鍋碗瓢盆叮叮噹噹響個不停,火焰升騰,菜油入鍋,陣陣香氣從裏面傳出。

    劉啓超坐在那裏喝着茶水,忽然他聞到一絲臭味,鼻子聳動了幾下,確定自己沒有感覺錯,便悄悄用肘部撞了撞翟得鈞,“你有沒有聞到什麼臭味?”

    “臭味?沒有啊。”翟得鈞仔細朝着四周聞了聞,有些莫名其妙地回道。

    對於自己的嗅覺,劉啓超是很有信心的,在季府就是靠它才找到季家隱藏的地下暗窯,而這裏的臭味極其熟悉,似乎是……屍臭!想到這裏,劉啓超猛地一驚,差點沒握住手中的茶杯。

    一直關注着他的翟得鈞自然是發覺了他的異樣,不由得低聲問道:“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

    劉啓超連忙將自己想到的情況告訴他,並加上屍臭很可能是來自屋角那幾個術士身上的猜測。翟得鈞蹙着眉,傳音道:“暫時別慌張,也不要去那幾個術士身邊查看。術道上一些喜好煉屍的邪道人氏身上往往帶着抹不去的屍臭,如果他們練的是殭屍功一類的法門,就更不用說了。現在震雷山墓府祕葬出世,黑白兩道的高手都在往那邊去,搞不好這幾個也是煉屍的,先別聲張,免得又添波折。”

    翟得鈞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劉啓超點頭同意,只是他看向屋角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忌憚。

    “讓兩位爺久等了,荒山野嶺的,沒啥好喫的,一些鎮上獵戶打的野味,還算新鮮……”老王頭端着一個大號食盤,上面三葷三素,還有兩大碗米飯,一大碗雞湯。香氣撲鼻,看得劉啓超食指大動。

    “店家,你的桌子看上去很不錯啊,哪兒買的,趕明兒我也去買一張擱家裏。”面對端上桌的飯菜,翟得鈞一眼沒看,反而用手指敲擊着桌面,對着老王頭笑問道。

    老王頭顯然也沒想到他會問這樣一個問題,先是一愣,旋即用毛巾擦汗,隨口說道:“嗐,山野人家,自己動手做的唄,進山砍棵樹,又不是啥大富大貴人家,沒啥講究。嘿嘿嘿……你們快喫啊,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劉啓超原本已經夾起一塊扣肉,正準備放到嘴裏,聽到翟得鈞的問話,又立刻放下筷子,他知道和陳晝錦不同,翟得鈞不是個喜歡和陌生人聊天扯淡的主,既然翟得鈞說出了這個問題,想必是發現了什麼。

    “要是沒什麼事,老頭我就先去忙活了。”老王頭臉上帶着謙卑的笑容,隨手把抹布甩到肩上,就欲離開。

    不料翟得鈞再次叫住了他,“店家,別忙走啊。”

    “這位爺,還有啥事?”老王頭微彎着腰,客氣地說道。

    “你這肉是用的什麼肉啊?”翟得鈞夾起盤中半肥半瘦的扣肉片,對着老王頭微微笑道,可他眼中卻無一絲笑意。

    “呦,還能是什麼肉啊,鹿肉唄,鎮上的獵戶陳三昨個剛獵了頭鹿,新鮮着吶!您再不喫就涼了,這鹿肉涼了就不好吃了。”

    劉啓超忽然也發現了什麼,他用筷子指了指老王頭的手,有意無意地說笑道:“老人家這手保養得不錯啊,殺豬殺鹿,想必……也能殺人吧!”

    這下連屋角的那幾個術士也停下了動作,低垂着頭,目光卻死死地盯着劉啓超那桌。

    老王頭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他很快便擠出一絲笑容,勉強說道:“哈哈,兩位爺真會說笑,殺豬殺鹿那是營生,可殺人那是要喫官司,坐大牢殺頭的,小老兒怎敢殺人啊!”

    劉啓超哈哈一笑,連忙說了句“玩笑而已,玩笑而已”,這才讓老王頭有了些血色。

    “這位爺,這種玩笑還少開爲好,嚇死老頭我了。”老王頭乾笑了幾聲,連連用肩上的毛巾擦汗。

    “嚇死?如果你本來就是死人,又何談被嚇死人呢?”翟得鈞用筷子撥弄了桌上的幾盤葷菜,在旁邊又冷冷地接了句。

    這下老王頭臉色頓時一片慘白,剛剛恢復的血色也瞬間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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