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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銘文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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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這個地煞局,與標準的地煞局又有不同,在輔棺中用了一個豎棺,一個坐棺。

    我原本猜想的是,這主棺中葬的是王氏,上頭兩口輔棺其中小棺中應該是她的兒子,另一口棺中是她的另外一個親人。因爲地煞局中,最佳的封鎮人選,必然是墓主人最親近的人。因爲這種親情的關聯在,能最大程度地對墓主人的煞氣進行剋制。

    只是沒想到王大福居然也在此中。這事情已經過去二十餘年,當年究竟是什麼情形大概除了當事人,誰也沒法知曉。不過據我猜測,這王大福很可能是自願入棺殉身,而豎棺中這王貴夫婦,恐怕是被強行封入棺中的。

    在地煞局中,輔棺的人選除了親人之外,那就是仇家了,也是天生的相互剋制。

    從眼前這兩口輔棺來看,這下面主棺裏頭葬着的必定是王氏,是無疑了。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衆人都盯着葬坑中那主棺,神情凝重,透着絲絲的驚懼。

    馬臉盯着瞧了一陣,嘿了一聲,道:“什麼地煞局,現在你這什麼局都被破了,下頭的主棺怎麼沒有發作?”

    這也正是我困惑的地方。其實照理說,這地煞局早在無意中被陳琳他老爹給挖開之時就已經破了。陳琳老爹一家應該是被這葬坑中溢出的陰煞之氣所殺。但既然墓局已破,按理說這主棺早就得破封而出了。這可是在地眼中成的怨煞,不可能還安安穩穩地躺在地下紋絲不動。

    我瞧着地下的這口鐵棺,越看越是迷惑不解,這簡直違反了一般的葬術常理。當年三叔他們煞費苦心佈置了這個地煞局,用王氏最親之人和最恨之人來封鎮她的怨煞之氣,可以說十分巧妙。同時這地煞局佈置在這康平鎮的陽墾關之上,並且陳家宅中繼續住人,這樣同時聚斂陽氣與生氣,將王氏牢牢封住。

    可是現在一切都破了,怎麼會還是安然無事呢?在我們這一行,時刻謹記的一句話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裏頭必定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我只覺得內心極度不安,想到昨晚那片山林,那個繞着地眼而建的九仙台,心中猛地一突,似乎想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陳琳靠近我小聲說了一句:“陸小姐……她是怎麼了?”

    我吃了一驚,目光穿過人羣,就見青子一身白色裙衫,站在院中一處空地,裙袂輕輕隨風飄曳。從我這邊瞧過去,正好看到她的側影,閉着雙目,左手垂在身側,五根白蔥似的手指正在飛快地交錯變幻。

    我凝目望去,她這是在掐指,只是速度實在太快,以至於看起來似乎起了虛影,模糊不清。瞧她掐指的手勢,似乎像是在“算沙”,但她計算的速度實在太快,簡直快得匪夷所思,以至於我無法確定,這是不是我所知道的那個術數中的算沙祕術。

    我心裏頭驚疑不定,正要過去看看她,就見馬臉踏上一步,將手一擺,喝道:“起棺!”

    我靠!我真他媽是服了這鳥人了。立即上前一步攔住,道:“事情沒弄清楚,這東西還不能起!”

    馬臉冷哼了一聲,道:“給我閃開!就算下頭藏的是子母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隨即就下令弟子動手。

    我真是被這牛鼻子給驚到了,就算再狂妄自大那也得有個限度吧?這可是地眼成的怨煞,別說就他一個黃鶴觀的道人,就算是茅山派、清微派來一個長輩高手,也不敢說這種大話啊。

    我正要再勸阻,就見這馬臉袍袖一揮,手中多了一根兩掌來長的銅釘,色成青黑,圓頭方身,釘身上盤刻一條青龍,須爪飛揚,鱗甲畢現。

    我只看了一眼,腦中就是轟的懵了一下。

    青龍鎮煞釘!

    “你這銅釘哪裏來的?”我望向馬臉,一字一句的問道,強忍住脊柱上爬起的森冷寒意。

    馬臉冷笑了一聲,輕輕撫摸着手中長釘,道:“這是我們到家鎮煞聖物,你這小鬼懂得什麼?”

    我盯着她,雙目一瞬不瞬:“我在問你,這青龍鎮煞釘是哪來的?”

    陳琳發覺我的神情有異,忙拉了我一下,低聲問我怎麼回事。

    那馬臉似乎有些意外,道:“你這小鬼倒是有些眼光,居然認得出這鎮煞聖物。”

    陳琳立即接口道:“道長伯伯,這釘子看着很威風,原來是咱們道家的聖物啊?”

    馬臉道:“那是自然!有咱們這件道家鎮煞法寶在,任它下面是子母煞,還是什麼煞,都得灰飛煙滅!”

    陳琳立刻道:“這麼厲害的法器,是黃鶴觀先祖傳下的嗎,我怎麼以前沒聽說過。”

    一提到這青龍鎮煞釘,這馬臉似乎頗爲自得,說道:“這可不是先祖傳的,而是本道親手斬殺了一隻邪魅所得。”

    我將手籠進衣袋,垂着眼皮,冷冷地問了一句:“是一條蛇吧?”

    馬臉“咦”了一聲,道:“你這小鬼怎麼知道?”

    我很是燦爛地笑了一聲,道:“猜的。道長真是厲害,能不能讓我觀摩觀摩這道家的寶物?”

    那馬臉看了我一眼,昂了昂頭,道:“來看吧。”

    我衝他笑了一下,緩步上前,伸出左手,從他手中接過鎮煞釘,不待他把手縮回去,右手隨即就握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臂。

    掌心猛地傳來一陣陰寒,那馬臉雙眼猛地睜大,喉嚨中發出咕嚕一聲,身子頓時僵了一僵。我在掌心畫的寸陰符,雖然不是什麼很高深的符咒,但如此近身貼近,又是出其不意,登時就讓那馬臉肌肉凍僵了片刻。雖說用這種掌心貼法,符咒的效果也會同樣加諸我身,但我畢竟是早有準備,而且在寒骨井中浸泡多年,對於一般的這種陰寒早就產生了免疫。

    那馬臉體魄強壯,又常年修習道術,這寸陰符僵不住他多久,但我只要那片刻功夫就夠了。手掌立即反手擒住他手臂,在他肩頭一按,身子翻起,將一枚鎖骨釘拍入他後背。

    回收倒持青龍鎮煞釘,將釘尖對準馬臉的喉嚨,看着頂帽上血紅的井字銘文,一字一句地問道:“那條蛇是不是個小女孩?”

    這一下兔起鵲落,快得無以倫比,陳琳和鄭老頭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手足無措地看着我。其餘黃鶴觀弟子大亂,登時朝我圍了上來。但馬臉在我手中,一行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那馬臉被鎖骨釘封鎮,周身無法動彈,臉紅如血,怒喝道:“你這小畜生,想幹什麼!”

    我將鎮煞釘往他喉嚨中送了一送,釘尖鋒銳,頓時就見鮮血滲出,冷漠地道:“我在問你,那條蛇是不是個小女孩?”

    馬臉“啵”地喘出一口粗氣,怒喝道:“不就是條蛇魅,老子把她斃了,省得禍害他人!”

    我耳中嗡嗡作響,眼中看出去一片血色:“她在哪?”

    馬臉怒道:“誰記得扔哪去了!這種害人的山野邪魅,老子不知道宰了多少!你個小雜種,你想幹什麼!”朝着陳琳喝道,“陳琳,你們清微派教出來的就是這樣的人!下次見到你師父,我一定要當面問問!”

    陳琳急得臉色煞白,看着我,手足無措。

    我腦海中轟轟作響,眼前浮現出旺財揹着我的包消失在山林中的身影,在他耳邊道:“那你去就去問吧。”將鎮煞釘一轉,就要刺入他喉中。

    就在這時,猛地一陣狂風涌入,卷着一顆顆的沙粒,直撲我面門而來。與此同時,只覺得那馬臉身上像是被一股大力扯去,不受我控制。我立即雙目一閉,雙腿一絞,將馬臉盤倒,帶着他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就聽一個宏亮憤怒的聲音遠遠傳來:“哪來的小孩子,出手如此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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