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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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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霹靂陣陣,暴雨如注,山野之中行人絕跡。我凝立當地,怔怔地瞧了一陣,在大雨之中轉身朝山外行去。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蜿蜒而下。我漫無目的地走着,忽然就想,原來這世上本就沒有是非對錯之分的。對於根子他們來說對的東西,對於林文靜和劉楠來說就是錯的。

    以白梅和老農的本事,就算這世間的葬法大陣被破,到時候滿地陰氣橫生,與他們又有何關?他們照樣能活得好好的。

    可是白梅身爲白家人,遵循祖宗傳下的遺命,拼盡一切守住大陣,對於她來說,這就是她的是非對錯。

    老農作爲茅山傳人,一生信奉的就是降妖伏魔,庇護一方百姓,對於他來說,這也是他的是非對錯。

    青子曾經對我說過,她師父對她的要求是“陰事管三分,陽事三不管”,而她對我的要求則根本就沒有,“愛管幾分便幾分”。

    可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我如果選擇當個二皮匠,自然只要管好我的屍體就行。但我一旦選擇了做巡陰人,就等於背起了巡陰人的是與非。如果林文靜和劉楠兩人再在我面前胡來,也別來怪我辣手鎮壓。

    以青子這樣的本領和性子,如果不是她自願留在崑崙府,又有誰能強迫得了她?這死女人雖然口口聲聲說着,世上一切事情都與她無關,也不再理會。可一旦真出了大事,她還不是又乖乖將這副重擔給自己套了回去?

    人在世間,各走各路。你有你的對錯,我有我的是非。只此而已。

    忽然又想起,老農說的那句詩:少年終知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

    ……

    回到村子的時候,鄭老頭在林嬸家中已經急得快要發瘋了,見我回來,紅着眼就撲了上來。旺財那小怪胎繞着我的大腿攀上來,吐着紅撲撲的小舌頭把我的臉舔了個遍,啾啾地叫了幾聲。

    我也沒多說什麼,跟林嬸林叔報了個平安,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一頭扎進林文靜的房間,好好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起來,已經是風雨初歇,依然還是有許多人在村子附近滯留。喫早飯的時候,鄭老頭告訴了我一個消息。

    陰陽閣又發了公文,上頭居然出奇地發佈了林文靜和劉楠兩個鬼丫頭的畫像,並且言明這兩人是害人妖女,高額懸賞追捕擒殺。

    據我所知,這陰陽閣歷來神祕低調,身份中立,很少插手世間具體事務。這回卻接二連三地搞事情,究竟是想幹什麼?

    我琢磨了一陣,讓鄭老頭喫完飯後就趕緊回去潭城,去告訴獅子頭他們最近多留意一些,最好先把殯儀館關一段時間,凡事小心。我有一種預感,此後恐怕是不會太平了。

    鄭老頭起初是死活不肯,非得要繼續跟着我歷練,後來見我說得嚴重,還是耷拉着腦袋應了。我原本是讓他把旺財也帶了回去,只是這小怪胎哧溜一聲就鑽進了我包中,怎麼拽也不肯出來,只得作罷。

    等鄭老頭離開後,我又在村中停留了一日,見山中詭異滋長的陰氣平息了下去,請知那位老農所料是對的。

    又那些受陰陽閣召集來的人羣逐漸散去,也就安了心,跟林叔林嬸道了個別,去附近的村子打聽了一下阿紫那小姑娘的下落,卻被人告知,她幾天前就跟着一隊人走了。

    仔細一問,那隊人裏似乎都是大夫。聽村民說起來,這些人似乎是民間自發組織的,這一帶剛剛爆發了各種奇怪的病症,他們是來這裏替那些人瞧病的。阿紫遇到後,就被他們邀請加入進去。

    我問了他們離開的方向。大多數人都是一問三不知,最後倒是一個大爺是阿紫那小姑娘的病人,說是聽他們說起過,應該是去了洞庭湖一帶,說是那邊也有很多人出現奇奇古怪的病症。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陰陽閣發佈的那個公告,除了此地之外,另外還有四處地方陰氣滋長異常,其中有一處應該就是林屋山中。而林屋山的位置,就在洞庭湖口。

    這倒是省力了,林屋山正是我要前去的地方。

    從村子離開,就一路朝着岳陽行去。走到半路,陰陽閣緊接着又發出了一個消息。

    這次的消息卻是與茅山派有關。這封公文很長,但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

    “茅山派當代掌教王遠知,於七日前掛冠而去,不知所蹤。傳茅山掌教之位於其徒虞玄機,擇日立新。”

    我心中劇震,從揹包中取出當日那老農贈予我的布袋,打開那隻青木盒子,只見裏頭躺着一本薄薄的手抄本,墨跡很新,應該是最近謄寫。封面上書四個剛勁有力的大字“茅山心術”。

    我愣愣地望着書冊良久,翻開一頁,還能聞到墨香味透紙而出。世人只知當代茅山掌教掛冠出遊,這天底下,恐怕除了我之外,再沒一人知道這位老人家,此時早已經孤零零地躺在了地底的一處石棺中。

    這一路行去,倒是頗爲順利,大約一天多後,就進入了岳陽境內,此時故地重遊,倒是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當天下午就到了敖家屋,這邊已經是離得洞庭湖很近了,再行了一陣,就瞧見了一個茶棚。

    當初我與騷包臉、魯莽精他們第一次來此地,天下小雨,當時就是在這茶棚中避雨喝茶。進去一瞧,茶棚裏的擺設倒是沒什麼大變,只不過袁老闆父女倆如今都已經不在了,此時經營這裏的老闆,早就換人了,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膀大腰圓,看起來倒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與那日不同,此時茶棚中生意興隆,找了一大圈,纔在角落裏找到一個空位。那婦人上來笑道:“小夥子,要喫些什麼?”

    我想起當日那袁老闆說“桂花蓮藕”是這裏的特產,喫過也確實味道很好,就說來這一樣,再加了一些小點心。那婦人笑道:“你這小夥子倒是會喫,以前常來咱們這邊的罷?”

    我笑了笑,道:“以前來過。”又問了一句,“以前這裏的袁老闆,怎麼樣了?”

    那婦人笑容一斂,嘆了口氣,道:“老袁父女啊,唉,都是可憐人那。”說了一通。這些事我自然是知道得比她還清楚些。問起那婦人袁家還有沒有其他人。那婦人道:“哪還有什麼人,就他們父女倆。這不,兩人一走,這家店就被我給頂了下來。”

    原來這婦人倒是以前袁家父女的鄰居,關係倒是極近的。那婦人笑道:“原來你是老袁的老客人了,再送些點心給你。”

    我點頭謝了,掃了一眼四周,見在座人物各色各樣,口音也是混雜不同,就笑道:“最近生意還真是挺好啊,老闆娘發財。”

    婦人道:“之前湖上沉船那事一鬧,咱們這邊可是冷清了好久,經常連個人影都不見。這些天也不知是怎麼了,一下涌進了老多人。瞧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來遊玩的,真是見了個鬼了。”

    我隨口應答了幾句,那老闆娘就徑自去了。

    不一會兒,熱茶和各色點心就上齊了。我夾了一片蓮藕喫,瞧了一眼坐在這茶棚最西首的三個道士,瞧他們這身打扮,應該不屬於茅山、清微和天師道任何一宗,可能是某個道觀來的。

    心中正想着,眼前人影一晃,就見一人過來,在我對面坐下,拍了拍桌子,叫道:“老闆娘,再多點幾樣喫的。”

    這人三十來歲年紀,一臉的大鬍子,面相粗豪,身量倒是不太高,一坐下來,就將一條腿踏在另一條椅子上。

    我盯着他仔細瞧了一眼,道:“哪來的這身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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