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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我走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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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紫那小姑娘被點倒後,就被那王氏送了出去。我倒也不怕他們在中途做手腳,畢竟對他們來說,阿紫只是用來威脅我的籌碼,到了此時,已經可有可無。只不過兩個老東西顯然早就留了一手,小姑娘昏睡着來,昏睡着去,就算她想要帶了人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這桐宮所在。

    回到地宮之中,一路上不時遇見葬門弟子來去,卻沒見到那青面狐狸和趙淳封,也不知這兩人去了哪裏。此時阿紫已經被送走,我放下了大半的心,也不再另生枝節,到了地方,徑直就去了馮宗主所在的石室。

    我朝兩人道:“你們先出去吧。”

    兩個老東西猶豫了一下,那孟老皺眉道:“我們二人就在旁看着,以防不測。”

    我說了一句:“你們不是想要偷學胎息經吧?”

    那姓孟的臉色一黑,就被那修老拉了一把,道:“小哥,那一切就有勞你了。”拉着那姓孟的退到門外。我過去將石門關上,這纔回到石牀之前。瞧着三叔蒼白的臉,靠着牀邊緩緩坐倒,把頭埋在膝蓋之間。

    想要進入“隱死”之態,就必須是本身操控胎息經,封閉身上所有七大關竅已經周身經脈。但任何通曉胎息經的人都不可能不明白進入“隱死”,將會帶來多大的兇險,往極端了說,可謂是十死無生。這位葬門之主又不是活膩了,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把自己陷入死地。

    如此說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這位馮宗主陷入“隱死”,並非出自他所願!

    當年在南疆古墓,三叔被那青面狐狸擒住,生死之際突生變故,不僅反把那青面狐狸給煉成了陰傀儡,死人臉也喪命在他手底。

    我至今也猜想不透,當年三叔身上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三叔的本性被奪。這位馮宗主雖然有着我三叔的相貌軀體,但絕對不是我三叔本人。

    自打經過虞玄機之事後,我心中就害怕得緊。我害怕發生在我三叔身上的變故,就跟那姓虞的當年所遇是一樣的,軀殼被奪,神志盡滅,那就再也無可挽回。

    可是眼前發生的事,卻讓我看到了一線希望。這馮宗主之所以自陷“隱死”,很有可能就是三叔在背後搗的鬼!

    這就有些像普通的招邪,雖然三叔的肉體被人霸佔,但神志尚存,只是無法自控而已。那馮宗主雖然厲害,但我家馮老三也不是個善茬,極有可能是利用了某個空檔,突然發動胎息經,讓自己陷入“隱死”,打算與那馮宗主同歸於盡。

    我這雖然只是猜測,但從邏輯情理上來講,無一不是嚴絲合縫,入情入理,一時間心亂如麻。

    如此我就得面對這樣一個選擇,究竟要不要解開三叔身上的死封?

    以我目前對胎息經的理解,想要將他身上被封的關竅和經脈逐一解開,並不是什麼難事。但解與不解,卻是成了一道最難選擇的題。

    我要是不解,那自然是正好合了我三叔的佈局。我也不用做什麼,只要袖手旁觀,那馮宗主絕對活不了。可這樣一來,我三叔也必死無疑。

    我要是解了,那醒過來的有可能是三叔,也有可能是那馮宗主。如果是三叔,那一切都好,皆大歡喜。可如果是馮宗主,那三叔舍了性命佈下的籌謀,就功虧一簣。雖然感情上我認定了是三叔會醒來,但理智明明白白地告訴我,醒來是三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抱着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之中,只覺得頭疼得厲害。恍惚間,我又像回到了當年在村裏的屋子。三叔在畫着葬圖,他讓我選擇究竟是讓外鄉人來擡棺,還是讓相熟的鄉親擡棺,又或者是我們自己逃命跑路。

    當年的我想了整整一夜,最後還是讓三叔做了決定。只是事到如今,三叔不可能再幫我做這樣的選擇,而我也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十二歲的孩子。

    今日的路,我必須要自己抉擇了。

    在地上又坐了一陣,輕輕地籲出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將三叔抱起,讓他端坐在牀頭,我跟着在他對面坐下。閉了雙眼,微微地調息幾拍,隨即睜眼,運轉起胎息經。

    其實剛纔我想那麼多,都不過是多想而已。這決定,在我沒進門之前怕就已經在心底做下了。不管如何,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必須要試試。

    如果一旦醒來的是那馮宗主,那自然是萬事皆休,我必然也是難逃一死。不過阿紫那小姑娘既然已經被送走,那我也不再有什麼顧忌。

    我心中計議已畢,沉下心來,屏氣凝神,運轉胎息經,現在自己體內走了個周天。然後仔細回想胎息經中關於破死封的手法,在心中默默推演了數變,這才微微吐出一口氣。從針筒中取了三枚三棱針插在一邊,以備急用。

    一切準備就緒,再度運轉起胎息經,聚氣於指,朝着三叔眉間一指點下。

    活人有七大關竅,死人也相應有“殂裏”、“焚門”、“大亂”……等七大陰竅。只不過活人關竅通陽氣,死人陰竅走陰氣。活人陷入“隱死”,其實是把七大關竅全部封閉,另外又以獨門祕法,將周身經絡氣脈盡數阻斷,造成一種陰屍假象。要破開死封,所需的就是逆向而爲,將封死的關竅氣脈一一打通。

    我緩緩運轉胎息經,一路從三叔眉間順行向下,以度厄指接連點在他經絡的關節處,以氣破氣,將其中的陰淤打散。最後一手按在他心口,運轉胎息經,緩緩流轉他全身,將其被封的七大關竅一一打開。

    當破到第六竅的時候,只覺得手掌一麻,一顆心咚咚地亂跳了數下,猶如被巨錘砸中,耳朵嗡的一聲,胸口厭煩噁心,幾欲暈倒,知道自己這番引導下來,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再也無法支撐。

    立即將準備好的一枚三棱針夾在手中,在耳際連刺數下,用的清微派的救命針,以損耗本身元氣,激發潛能,這才堪堪支撐着將七大關竅盡數破開。

    把手掌收回,立即雙眼發黑,渾身冰冷,兩隻手顫個不停。我連着吸了幾口氣,緩減胸口的厭煩之意,又在心窩貼了一道茅山派的生陽符,耗損本身陽氣壓榨出一些精力。

    這才稍稍定下心來,立即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的三叔瞧,一顆心咚咚亂跳,手指死命地拽着手心,腦子裏空空蕩蕩,什麼也想不出來,什麼也不願想。

    片刻之後,就見聽三叔的呼吸轉粗,眼皮一陣顫動,終於睜開了他那雙大小眼。我一顆心猛地提到嗓眼,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就見三叔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許的迷茫,但很快的,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凝了一凝,嘴角就露出了一絲熟悉的笑意。

    我心中一下子就被巨大的欣喜給充斥了。這一刻,有酸楚、有激動、有惆悵,五味雜陳,不能自已。

    但不過是片刻間,三叔嘴角的笑意就已經斂去,轉而被一種陌生和冷漠所取代。我心中警兆大生,不及細想,就見他一翻手朝我頭頂按了下來。

    我雖想閃身避開,但此時早已精疲力竭,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連挪動一下身子都千難萬難,只來得及結出個玉環印在腦門護了一護。

    隨即腦海中轟的一聲,只覺得整個人騰空而起,轉瞬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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