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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尋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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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羣人急急慌慌地奔進來,一對招魂幡被扛得歪歪斜斜的,當前一人就大叫道:“村長,老邪門了,怎麼辦!”聲音有些發顫。

    原來他們行到半途,有幾口棺材又傳來了咚咚聲。一羣人強忍住害怕,飛也似的逃了回來,到了地方,這才把棺材擱下地來。就聽其中幾口棺材中果然又發出咚咚幾聲。

    我一看這情形,也就暫時先打住疑問,上前道:“開棺。”

    一羣人哆嗦了一下。村長老頭大喊一聲:“都愣着幹什麼,法師說什麼就是什麼!”

    當即就有幾個年輕力強的壯小夥上得前來,將其中一口棺蓋起封,立即就戰戰兢兢地往後退去。我上前一手託了棺蓋,輕輕一推,將棺蓋移開,就覺棺中卷出一道陰冷的氣流。

    棺中也是具男屍,跟之前那個栓子的死狀差不離,都是陰氣入體之兆。雙目緊閉,嘴脣烏黑,只是手腳在棺中卻是不安分,不時抽動一下。

    我查看一番,沒瞧出其他異樣,就封了他的屍竅。再打開剩下棺材一一看過去,倒也沒看出什麼新鮮的。

    村長那老頭期期艾艾地湊過來,道:“法師,應該怎麼辦?”

    “沒事,就按照鄭老先生說的,把他們葬了就行。”我正琢磨着事情,隨口說道。

    村長吞吞吐吐半天,苦着臉說:“會不會……還鬧……”頓了一下,又道,“要不……要不還是法師你……你來……”

    我看他期期艾艾了半天,原來是想讓我動手,就說:“我來也是這樣辦。”

    對於驅邪伏煞,其實各門都有各門的路數。比如清微派最擅長超度,而茅山派的法術就重在殺伐,遇上邪祟怨孽,往往是將其滅殺,再以純陽火燒起屍身。像我們這一行的,卻又有不同,往往講究的是入土爲安,以墓局或者葬陣封鎮,日久天長,來消解怨孽身上的戾氣。

    葬門所傳承下來的這一法度,看起來是最爲麻煩的,但其實也是最爲附和自然之道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爲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些邪祟是很難徹底滅殺的,就譬如王氏那種成了煞的,就連純陽火也燒燬不了。唯有以墓局和葬陣加以封鎮,慢慢消磨其身上陰煞之氣。

    村長沉吟了半天,最終還是再生事端,求我將五人焚滅。我也沒說什麼,其實無論怎麼來,都差不多。反正人都死了,也不在於身後事如何。當即令人將五口棺材擡到村外,用符火化去,不一會兒就燒成了灰燼。

    回到村裏後,就單獨拉了村長說話,問起事情緣由。但聽那老頭說了半天,也沒講出什麼有用的。只說是這栓子五人進了後山,第二天就被人發現死在林子裏頭。

    我當即就讓他領着我去山裏看看。村長瞧了瞧天色,遲疑道:“這天也太晚了,那邊山道難走得很,是不是等明天?”

    我嚇了他一句:“還要不要命了。”

    老頭子吃了這一嚇,當即一哆嗦,又去找了兩個年輕小夥子來,跟着我們一道進了山。兩人打着燈,在山野中亂照,也許是經過之前的事,都有些害怕。

    這邊的山勢陡峭,地形複雜,果然是有些難走。一行人走了有數里路,就聽一個小夥子道:“前頭就是了。”

    舉目瞧了一眼,好大一片林子,古木森森。進去再行了一陣,村長老頭指着前頭一個凹坑說:“就是這兒。”

    我上前仔細看去,見這坑很淺,周遭散落着一些石頭和落葉。

    “栓子他們當時就躺在這兒。”村長說着,又比劃了幾下,描述了幾人所躺的位置。

    “我們發現的時候,人就早已經沒氣了。後來擡回村子,正好鄭老先生路過,一眼就瞧出了問題,說是栓子他們陰氣入體,不能草草下葬。”

    我仔細打量着周遭的地形,就問:“那鄭老先生又是怎麼出的事?”

    村長道:“那天是栓子他們出事後,鄭老先生指點了我們葬法,就獨自一人來了這後山。”說着嘆了口氣,“誰知道他老人家就出了事。”

    往前走了五六步,朝地上一指:“就在這兒,鄭老先生當時就伏在地上。我們發現的時候,老先生已經昏迷不醒。”他身後兩個年輕小夥子也跟着點頭,說是當時他們兩人也在場。

    我聽了一陣,就在當地轉了一圈,卻並沒發現任何異樣。就這地方,雖說是位於荒山郊野,但草木繁茂,運起陰陽瓶將氣機擴張開來,感應了一下此地生氣的走向,也沒發現有混亂的跡象。

    帶着兩個小夥子一起在地上挖了一段下去,也沒任何發現。隨即又在附近兜轉了一陣,看出此處風水頗佳,並不是什麼兇險之地。

    這就很是有些費解。以栓子他們的症狀看,幾人必定是遭遇極其劇烈的陰氣波及,陰煞之氣侵入體內,當場喪命。可這地方根本就看不出任何苗頭。

    琢磨了一陣,就讓村長三人守在原地,自己則朝林中深處行去,等看不見三人的身影,立即掠地而出,繞着這一帶迅疾遊走,觀察山脈走勢以及風水聚合。

    繞行一圈下來,仍是沒瞧出什麼異處,眼見天邊發白,只得作罷,回去找到村長几人,先回村去。

    到村子後,那兩個小夥子就先行離去,村長引着我去他家,讓我歇息歇息。我也沒拒絕,心中琢磨了一陣,就問他有沒見過這樣一個人。當即把之前那個茅山弟子的樣貌描述了一遍。

    村長老頭一聽,皺眉沉吟了半晌,揪着鬍子道:“好像是有這麼個人。”

    我“哦”了一聲,精神一振,忙問詳情。

    村長就說:“那後生是個外地來的,對了,應該是姓齊,來過我們村,還打聽了些事情……後來……後來好像就走了。”頓了一下,衝我看了一眼,沉聲問,“這後生有什麼問題?”

    我笑了笑,道:“沒什麼,只是打聽打聽。”又問,“這人來打聽什麼了?”

    老頭拍了下自己臉頰,笑說:“我這老頭子哪還記得清,等下我會給你找幾個人來問問。”

    我謝過了,又問最近村子附近有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村長皺着眉頭沉思半天,最終搖搖頭:“咱們這一帶向來太平,也就是出了這樁子晦氣事情,其他倒沒什麼不尋常的。”

    我又問最近這附近有沒有死人,村長就笑說,這一帶方圓百里,也就他們一個盤口村,只要村裏沒死人,那這一帶就不會死人。

    我“哦”了一聲,琢磨良久,一時也沒有什麼頭緒。說話間,就看到了村長家的房子,正要過去看看鄭老頭,遠遠就見房門打開,從裏頭出來個年輕姑娘,瞧身形,正是之前給我端盆子的那位。

    村長當即就把她叫住:“水笙,過來過來!”

    那姑娘聽到了,甩了甩辮子奔了過來,一雙烏黑的眼珠子溜了溜,問:“村長,什麼事?”聲音清脆。

    村長就道:“給法師說說那個姓齊的後生。”

    那姑娘愣了愣,就問:“什麼姓齊的?”

    我笑了笑,把那茅山弟子的相貌描述了一遍。那姑娘聽了,“噢”了一聲,說:“是他呀。這人是來過咱們村,後來就走了。”

    村長道:“這人打聽什麼來着?”

    姑娘道:“也沒什麼,是個怪人,一來就是問咱們這兒有沒發生什麼怪事。”說罷,揚了揚手中的盆子,“我燒水去啦。”就徑自去了。

    村長跺了跺腳,道:“這孩子!”

    我瞧着她背影半晌,就笑說:“這姑娘的名字挺特別,難道是水裏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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