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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神之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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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理,朱厚照都懂。

    他畢竟不是傻子。

    而且徒弟張元錫的話,簡單而直白,無非是讓他,不要拘泥於形式而已。

    對於一個初學者而言,怎麼握弓,怎麼舒展臂膀,這些硬性的要求,確實很有用,這可以讓初學者快速的掌握訣竅,站穩身體。

    可是若一直如此,想要真正的射箭高手,可就很難了。

    可最氣的卻是,張元錫對於箭術的天賦,實是可怖。

    他不但氣力大,對於箭術的領悟能力,也是超羣。

    他很快就意識到,師父教授的這一套,對是對了,可自己卻不需要。

    因爲這射箭、瞄準之法,本身就是讓初學者掌握平衡的。

    而張元錫卻不需掌握平衡,他是瘸子,本身就是平衡身體,有着尋常人所沒有的敏感。他漸漸發現,原來射箭,並不需要掌握什麼訣竅,而在於對自身身體的控制。

    當他一箭箭射出時,慢慢的越來越準,他開始有了新的感悟。

    原來一切的教材,都是騙人的啊。

    現在,輪到他來指點朱厚照如何突破自己的箭術了。

    師父的箭術,太拘泥於方法,不走心,且人太蠢,說了一百遍,他依舊還是學不會。

    朱厚照大聲嚷嚷道:“你說的都對,爲師曉得你射得好,可爲師拿起了弓箭,便不由自主的會如當初學箭時的樣子你這傢伙,怎麼教爲師的,快想想辦法,想個如何讓爲師從心的法子來。”

    “弟子教不會啊。”張元錫要哭出來。

    有時候,人比人,真的氣死人,這人的天賦,更是讓人無言以對。

    尋常的讀書人,十年寒窗,專心學八股,辛苦吧,可是,屢屢落弟。

    可王守仁打小就東搞西搞,今日要學騎射,明日找老道人去談玄,等他年紀大了,一拍腦袋,哎呀,我得考個功名了,然後他就金榜題名,名列前茅。

    無數的將軍,出生入死,打仗起來,輸得多,贏得少,經驗豐富,蹉跎一輩子,活了下來,人生之中,幾乎找不到幾個光彩的勝利。可朱厚照躲在東宮裏瞎琢磨,一出山,立即便擊敗兇狠的韃靼人,使韃靼人不敢南顧。

    張元錫也是如此。

    他看着自己的師父,這笨拙的樣子,心裏已經絕望了:“師父,我覺得,射箭並不適合你,你可以改行,去學劍,或許好一些,否則,只是白白的虛度光陰而已。”

    朱厚照氣的要吐血,厲聲道:“爲師怎麼做,還要你教,罰你跪一個時辰。”

    “噢。”張元錫很老實,乖乖跪下。

    朱厚照揹着手,氣呼呼的道:“你看看你哪裏有半分做人兒子,不,做人學生的樣子,出言不遜,你眼裏還有爲師嗎老方有七個門生,哪一個不是對他敬若神明,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竟不將爲師放在眼裏,簡直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爲師瞎了眼,收你做門生,以後不教你學箭了,你自己領悟去吧。”

    張元錫委屈的道:“學生知錯了。”

    朱厚照高聲道:“知了錯你也不改。”

    張元錫道:“學生改。”

    “爲師說,不教你學箭了,你卻只說知錯,卻不說,請師父教我,可見在你心裏,一定不將本宮放在眼裏,氣死爲師了,氣死了爲師,你就可以放任自流,就沒有人監督了你是不是”

    “不是。”

    “那你說,爲師罵你,對不對”

    “對。師父教誨,學生銘記在心。”

    “還學不學箭了”朱厚照氣咻咻的道。

    張元錫忙道:“學”

    朱厚照才道:“好了,起來吧,來,再告訴本宮,該怎麼樣發箭來着。”

    張元錫艱難的起來,見師父又開始彎弓引箭,在旁道:“師父,射箭發乎於心,你不要總想着怎麼握弓,也不必想着如何引箭,你眼裏只看中靶子,你心裏默默想着,我要如何將他射下來,而後,放箭。”

    嗤

    朱厚照順勢放箭,那箭矢,在天空劃了個半弧,最終,與靶子擦身而過。

    朱厚照氣的要撞牆:“這法子不對啊,分明不對。”

    “師父心裏要沒有雜念。要不,學生再做一個示範,師父細細看着”

    “不必了。”朱厚照將弓箭摔在地上,豈有此理:“這是弓的問題,明日讓劉瑾去取一副好弓來,師父要再琢磨琢磨纔好。”

    “噢。”張元錫頷首點頭。

    劉瑾倚在樹旁,一隻腳金雞獨立,另一隻腳纏後瞪着樹幹,優哉遊哉的樣子,他一面喫着炒熟的黃豆,一面遠遠的盯着,口裏嚼着黃豆,一顆又一顆,臉上顯得很平和,只遠遠眺望着太子殿下和張元錫,對於眼前的一切,他並不在乎,射箭有什麼意義呢沒有意義大好的時光,都荒廢在這射箭上,真是糟踐了啊。

    他咀嚼着,將黃豆吞嚥進肚裏,搖了搖頭,世上的人都很純,沒有找到人生的意義,看着他們這樣浪費大好的時光,很是可惜。

    可一看殿下練完了箭,他立即將手裏的黃豆重新裝進了荷包裏,小跑着衝上前去:“殿下,有吩咐嗎”

    “殿下”

    這時聽到了方繼藩的聲音。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朱厚照頓時大喜:“老方,你來了啊。”

    方繼藩氣喘吁吁:“真是好找,累死了,殿下,現在我這侄兒的進步如何”

    張元錫剛要說話,朱厚照卻是眉飛色舞,叉手:“有本宮在,怎麼會沒有進步,你等着瞧吧。”

    方繼藩覺得太子不可靠,看向張元錫。

    張元錫老老實實的道:“師父成日教授我學箭,而今已有小成了。不過”他頓了頓:“學生的極限,乃是射四百步,尋常的兩三百步倒也還好,可若是配上一副極好的弓,這四百步,不在話下,只是可惜,超過了三百步,箭就可能失去準頭,且目力沒法兒視物了。”

    這你就找對人了。

    沒錯,張元錫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射的遠,可惜,他的雙臂沒有阻礙他遠射,可人的眼睛,畢竟是有極限的。

    至於射的準不準,還得靠練,且還需要一副有足夠韌性和精度的好弓。

    方繼藩咬咬牙:“精度不夠,和弓箭有關,且能不能射的更遠,也和弓箭有關,叔這幾日,便召集能工巧匠,專門爲你定製一副好弓來,不惜工本,哪怕是砸進去紋銀萬兩,也絕不皺眉頭。誰讓我是你叔,你爹和我是忘年之交呢。”

    可是視力的問題,卻絕不是砸銀子就可以解決的。

    張元錫是個天才啊,這樣的人都不利用,那方繼藩還是人嗎

    方繼藩所考慮的,並不只是這一場的比試,他想的是未來。

    張元錫這樣的人,用的好了,便是八百里之外打死鬼子的強者啊,這種人只有在電視劇裏面纔會出現。

    方繼藩皺着眉:“我會想想辦法,辦法總會有的,要不,給你配一個副射手。”

    “副射手”朱厚照和張元錫同時驚訝的反問。

    方繼藩笑呵呵的道:“搭配一個副射手,給你揹負弓箭,一旦需要射箭的時候,他負責爲你提供方向和位置,你負責彎弓射箭,這個人可以戴一個望遠鏡,用望遠鏡,觀察數百步外的目標,而後準確報告位置,而你只專心朝着位置射擊即可。當然,這樣的人也是可遇不可求,他需有一雙好眼睛,且對方向和距離極敏感,能夠隨時提供精準的信息,當然,還需和元錫能極好的配合起來,雙方要有默契,最重要的是,你們還得磨合,一次次的練習,只有如此,纔可制勝數百步之外。”

    朱厚照聽了,不禁咋舌。

    這不就是輔兵嗎

    原來射箭,還可以要輔兵啊。

    顯然,方繼藩更希望,發揮出張元錫所有的潛力,這個傢伙,天生就是射箭的好材料。

    是狙擊手啊。

    可惜的是,弓箭上不能搭配望遠鏡,既然如此,那麼只好讓一個人來配合張元錫了。

    未來學習的過程,一定會很艱難,因爲要用輔兵通過望遠鏡去觀察的那雙眼睛,來替代張元錫的眼睛,讓他只單純的提供數據,而這些數據必須準確,且準確的數據,還需要要讓張元錫理解和消化,同時,還需用這些數據,讓張元錫精準的大致測算出對方的位置。

    且箭一旦射遠,精度就越低,這兩個人所需的裝備,可能高昂無比,這花費,可能能養得起幾個村的莊戶了。

    “可以試一試。”張元錫顯然覺得,尋常的射擊沒有什麼挑戰,反而方繼藩所說的方法,倒是讓他動心了。

    朱厚照厲聲道:“爲師有讓你答應嗎自作主張,真是豈有此理。”

    張元錫忙是恭恭敬敬道:“請師父做主。”

    朱厚照揹着手,想了想:“可以試一試。”

    方繼藩頷首:“既如此,那我這就去挑選人手,再招募人量身定製弓箭了,恐怕至少需要數月的功夫,這賭鬥怕是來不及了,先贏了賭鬥再說。”

    睡覺,明天開始五更或者六更,反正是五更打底,大家拭目以待。

    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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