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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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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8章 不堪一擊

    胡開山目光如炬,看着不遠處的倭寇,猶如看着獵物。

    他一馬當先,領頭而跑,身上是百斤重甲,這一套裝甲,放在了佛朗機,便是傳說中的重騎兵,在東方,便是傳聞中的鐵浮屠,一般人穿戴着,連動彈着都困難,莫說奔跑了。

    因而即便是西方的重甲,也必須得騎馬作戰,猶如罐頭一般固定在馬上,手中端着騎槍,發起衝鋒,這個過程之中,人幾乎是無法活動的。

    可胡開山奔跑得虎虎生風,身上的鍊甲摩擦着,發出了金鐵的交鳴,手中的鋼矛揮如臂使一般的舞動,它像是一個人形坦克。

    頃刻之間,胡開山已殺至。

    方纔遠遠看到,尤其是胡開山靜止不動的時候,倭寇們還不覺得什麼,只覺得這個人也只不過是壯得像一頭牛,出於他們長久以來與明軍交戰時,對明軍根深蒂固的忽視,自然而然不會將胡開山放在眼裏。

    可此時,當越來越近時,猶如迅豹一般的速度,還有那鐵塔一般的魁梧身材,身上那鍊甲折射出來的幽藍光線。

    突然竟是詭異的給人一種窒息的感覺。

    倭寇作戰,最講究氣勢。

    他們大吼,胡開山也大吼,胡開山的吼聲聲震瓦礫,直接將他們的聲音統統壓了下去。

    這時近了。

    中野二郎緊緊抿着脣,覺得憋屈,他目光如電一般,已覷見了胡開山的弱點,那是在腰肋之下,有一個鍊甲沒有覆蓋的位置。

    中野二郎心裏狂喜,恨不得立馬上前一刀,不過他卻沒有肆意妄爲,反而很是冷靜。

    他在東瀛,號稱一刀流,刀法極快手中倭刀,雙手握起,眼看着那魁梧的人已靠近,那駭人的氣勢令他無法呼吸,可中野二郎目光如炬,先是將刀高高舉起,這是虛招,是故意想讓胡開山防守他的上路,而後一刀斬下。

    只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雙方已近在咫尺。

    中野二郎目中掠過了一絲冷鋒,脣邊下意識的勾起了一絲得逞的笑意,果然,對方中計了。

    自己的刀比風還快,只要一刀斬殺,便可將其格殺。

    他開始動了,動若脫兔。

    想到眼前這個魁梧如鐵塔一般的漢子,轉眼之間,便可成爲自己刀下之鬼。

    這理應也算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吧。

    只在這轉瞬之間,中野二郎長刀劃過了驚鴻,他刀太快了,快得

    啪

    就在這千金一發間,兩個人的身體撞在了一起。

    沒錯,就該如此,藉着這一瞬間的接觸,將刀刺入他致命的弱點。

    我一刀流中野

    什麼

    突然,中野二郎覺得有點發懵。

    他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對方壓根沒有格擋,也沒有停止衝撞,而是繼續快速狂奔,然後直接啪的一聲,猛烈的相撞一起。

    中野二郎手中的刀停了。

    因爲他感覺渾身上下已沒有了氣力。

    一股腥氣自喉間而出,接着口裏開始猛的咳血,顯然這一撞並不簡單。

    中野二郎已經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一根根的骨頭,猶如散架一般。

    不等他完成最後一擊,展現他一刀流的刀法,他只感覺到,誒誒我的胸骨,我的肋骨我的肩骨好像好像碎了。

    那肋骨發出微不可聞的咯咯聲,斷裂之後,直插肺腑。

    我我的刀。

    刀已落下了。

    他對力量一無所知,根本無從知道,一個全身皮甲,手持數十斤鋼矛,體重三百斤,全身加起來,近五百斤的人性坦克,在任性的狂奔疾跑之後,所產生的力量和衝撞力道,大到何等可怕的地步。

    不甘心啊。

    中野二郎沒想到,自己竟憋屈至此,從他的口裏拼命涌血,骨肉像是直接化爲了一灘肉泥,以一種常人無法做到的扭曲身姿,隨即被撞飛

    啪

    隨着撞擊力,身後的一個倭人與他撞到了一處,二人俱都落地。

    中野二郎已沒了刀,事實上,他手腳也已無法動彈了,渾身的骨頭劇烈,腦袋像霜打的茄子,歪歪扭扭的掛在脖子上,身子在條件反射式的抽搐,不斷的抽搐,口裏涌出越來越殷紅的血,他眼睛漸漸無神,至今還沒有反應過來。

    爲什麼,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很快,他就知道爲什麼了。

    胡開山還在奔跑,主要是鋼矛施展不開,怕誤傷了身後的水兵,於是乎索性破罐子破摔,也懶得使他的三十六路矛法,這雖是遺憾,無法使出自己最得意的矛法盡展平生所學,可事急從權嘛

    他瘋了一樣,猶如一頭蠻牛橫衝直撞,一腳踩在了中野二郎的身上。

    中野二郎本就已命不久矣,可下半身,突然感覺有一種被一座山狠狠壓下的感覺。

    原本麻木的身體,突然劇烈的反應,口裏發出了呃啊的咆哮。

    疼啊

    胡開山自然是一丁點都不在乎,甚至覺得鋼矛礙事,許多刀劍砍在了他的身上,他渾然不覺,鍊甲的防護力驚人,尤其是倭人這等看似鋒利無比,實則卻過於輕薄的刀,遇到了鎖鏈一般的鐵片環環相扣,不捲刃便不錯了。

    胡開山已連續撞翻了數十個倭人,這些人無一不是被撞飛,便是被胡開山一手拎起來,另一手朝着面門一擊。

    咚腦袋沒了半邊,胡開山隨手將已氣絕的人丟開,接着發出怒吼和咆哮。

    “名不副實,不堪一擊”

    這絕不是故意的嘲諷,而是他孃的,成日的吹噓倭寇厲害,厲害個鳥來着,他還以爲會有什麼激烈的鏖戰,可以淋漓盡致的大戰一場。

    可現在看來是真的不堪一擊啊

    其實人們之所以恐懼倭寇,自是因爲倭寇乃是亡命之徒,甚是兇殘。

    又因爲明軍鬆弛,江南諸衛,早已腐朽不堪。

    可論起體力和戰鬥力,又或者作戰的協作能力,若是倭寇遭遇到了真正的正規軍,這一羣水寇,其實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懸孤海外的人,真能喫飽飯還不是面黃肌瘦,雖比軍戶喫的多了一些,可也好的有限。

    倭寇的可怕,在於他們悍不畏死,在於他們作戰時,往往會用一些倭國的流浪武士作爲先鋒,而這些人發揮了尖刀的作用。

    這些人雖會有些所謂的武術,且悍不畏死。

    可當面對一羣喫飽喝足,渾身精力無處發泄,日夜操練,且還特麼的不拍死的軍隊時,就如歷史上,他們遭遇到了戚家軍一般,只有被按在地上花樣吊打的份。

    此時,胡開山爲先鋒,後頭嗷嗷叫的水兵們已一擁而上。

    戚景通的內心,其實也是絕望的。

    說好了的三才陣呢

    不是該擺好三才陣,再好好的打嗎

    可看這架勢,水兵們眼睛都紅了,就像瘋了一般。

    一個個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挺出長矛,隨手就是一陣亂刺。

    這幾乎是一面倒的屠戮啊。

    倭寇們一丁點的機會和勝算都沒有。

    因爲在他們的面前的,是一羣力氣比他們大得多,身子也結實得多,武器比他們長,且比他們還要不怕死的人。

    這些水兵是真的不怕死啊,哪裏人多,他們像是有了默契一般,便往哪裏鑽,爭先恐後,口裏還發出各種古怪的聲音“一個、兩個七個”

    或是:“一分地、兩分地五分地”

    他們的計量單位,似乎並不統一,而且絕大多數人,算數其實並不太好,可這無礙於他們陷入某種瘋狂之中。

    而且他們還精力充沛,永遠保持着最高昂的士氣,一個比一個衝得要急,一個比一個快,好端端的一場戰鬥,生生被他們整成了百米衝刺的長跑。

    無數的倭寇還未接近,直接便被長矛刺死。

    他們想要挺刀衝殺上去,可那些臂力過人,挺着狼筅的水兵直接將他們連人帶刀一起推開了。

    舉着盾牌的牌手激動的嗷嗷叫,躲在盾牌之後,沒頭蒼蠅一般的狂衝,將人直接撞翻。

    後隊的鳥銃手急了,根本沒他們發揮的空間啊,便專門尋落單的倭人,也不裝填火藥,將鳥銃當做燒火棍,掀翻了就直接朝腦袋猛砸,那頭顱像西瓜一樣,被砸得裂開,慘不忍睹。

    事實上,水兵們也是真心的恨透了倭寇。

    這不只是賞錢的事,而是這些傢伙耽誤了自己出海打漁,弟兄們好好的在捕鯨,你們卻來搞事,這是砸人飯碗啊。

    兩翼處,遊騎兵手持着馬刀,一隊隊自兩翼殺出,來回遊蕩,將想要逃開的倭寇如趕鴨子一般,又趕回去,他們坐下的馬都是好馬,託了水寨的福,每日都是管夠的草料伺候着,馬上的人,飛馬來回尋覓落單的倭人,一有機會,便呼嘯着發起攻擊。

    原是意氣風發的倭寇們絕望了。

    這些明軍,難道不該逃的嗎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比自己還狠自己在海外討生活,那是刀頭舔血,是爲了維繫生存,可你們瞎嗷嗷叫個什麼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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