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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章:龍顏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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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繼藩豁然而起,對朱厚照道:“將此人,立即帶去宮中,太子殿下親自去,要和陛下講明緣由。”

    朱厚照倒也認真起來,不敢怠慢。

    於是帶着這韃靼人入宮覲見,到了傍晚時,才沮喪的回來。

    “怎麼樣。”方繼藩等得急了,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聳聳肩:“查無實據,當然是讓廠衛繼續去打探,父皇是要面子不要命呀,覺得這只是空穴來風,倘若不去大同,不與諸部盟誓,反而顯得,他膽子小,不敢去,他要做第二個唐太宗,他怎麼就這麼好大喜功呢,果然是昏君啊,本宮沒有說錯。”

    方繼藩看着朱厚照,心裏說,你們父子,不是一個德行嗎

    當然,方繼藩對弘治皇帝,是可以理解的。

    天可汗的稱號,對於任何天子而言,都具有極大的誘惑力。

    相比來說,這天可汗,比去泰山封禪的逼格還要高,就這泰山封禪,還不知多少皇帝趕着去湊熱鬧呢。

    人嘛,總得有點追求,做皇帝的,也一樣。

    就這麼點愛好了,你還剝奪他,說的過去嗎

    方繼藩便揹着手:“陛下還說什麼”

    “父皇說,讓你想辦法,加強戒備。”

    “”

    方繼藩齜牙咧嘴,心裏默唸:“昏君”口裏卻道:“陛下真是聖明哪,既然託付如此重任,我方繼藩一定竭盡全力纔好。”

    說着,方繼藩下意識的扶了扶蛤蟆鏡,這蛤蟆鏡,果然很有用,能掩飾內心的想法,別人看不到自己的內心。

    朱厚照道:“父皇自己要找死,看來是沒得救了。”

    方繼藩卻是皺眉:“得想想辦法纔是,可惜,太子殿下,不能代替陛下去”方繼藩一臉古怪的看着朱厚照:“說起來,太子殿下,你咋和陛下不像呢”

    朱厚照:“”

    若是長得像,喬莊易容一番,倒是讓太子想辦法,代替弘治皇帝去,倒也無妨,可是真不像啊。

    這令方繼藩很糾結。

    朱厚照一把提起方繼藩的衣襟:“你想說什麼”

    方繼藩忙道:“沒,沒有。”

    朱厚照道:“我長得像我的母后而已,你看朱載墨,他就和父皇一模一樣,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是父皇的兒子,朱載墨是我的兒子,孫子像大父,你有什麼意見”

    “沒,沒有。”方繼藩的脖子,像要捏斷了,撥浪鼓似得搖頭。

    朱厚照才眯起眼,放開方繼藩:“你的意思是,讓人取代父皇去如此一來,在天下人看來,父皇與諸部盟誓,名垂青史,同時,也可保障父皇安全”

    方繼藩點點頭:“有這個想法,可惜”

    朱厚照道:“其實我看王守仁長得很像。”

    方繼藩:“”

    還別說,真的很像。

    方繼藩突然有點心疼王守仁他爹王華了。

    方繼藩道:“我想,可能是守仁近來有些中年發福了,面上的肉長多了一些,這纔像的吧,你別亂說。”

    朱厚照道:“就是鼻子不及父皇高聳。”

    方繼藩:“”

    朱厚照驚喜的道:“去將王守仁那東西叫來。”

    方繼藩不禁道:“太子殿下,伯安是我的愛徒啊”

    朱厚照揹着手:“這是大事,父皇若是有失,你方繼藩死無葬身之地。”

    不久

    王守仁被叫到了鎮國府的正堂。

    步入堂中的時候。

    便見朱厚照圍着他轉悠。

    朱厚照笑嘻嘻的打量着他,忍不住拍手:“好,好的很。”

    王守仁:“”

    方繼藩則揹着手,痛心疾首的樣子。

    朱厚照道;“現在有一件大事,要交代你去做,你敢不敢”

    王守仁看向方繼藩。

    方繼藩咳嗽:“伯安啊,其實,你不想做,也可以不做的。”

    “這涉及到了千千萬萬人的生計,用你們讀書人的話,叫做關係社稷蒼生。”朱厚照在旁添油加醋。

    王守仁平淡的道:“若爲家國之事,臣豈敢不去。”

    朱厚照便大叫道:“你看,他自己說的,來,來,來來人取標尺來。”

    外頭劉瑾探頭探腦,高興的不得了,他不太喜歡王守仁,總覺得王守仁高高在上的樣子,彷彿很歧視自己,作爲研究院院長的親隨,身上帶着小

    錘子、標尺之類的東西,這都是很合合理,劉瑾大腹便便的進來,取了標尺給朱厚照。

    朱厚照拿着標尺,在王守仁的臉上丈量,口裏喃喃念:“個頭矮了一些,眉稀疏了一點,重要的是鼻頭小了一些。”

    “來來來”方繼藩也有些忍不住了,將自己的蛤蟆鏡摘下,戴在王守仁的鼻上。

    “咦,神了”朱厚照高興的手舞足蹈。

    這蛤蟆鏡一戴,頓時,之半張臉被遮蓋,王守仁身上,立即煥發出了不怒自威之色。

    王守仁:“”

    朱厚照擡着頭:“這下有活兒幹了。”他有點喜極而泣的樣子,激動的手舞足蹈,接着拍拍王守仁的肩道:“這一次,若是當真出了事,你便是大功一件,不要害怕,本宮會派十個八個禁衛,在數十丈外保護你,就算是死,那也是爲國而死。”

    方繼藩擦擦汗:“我相信伯安,伯安武藝高強,一個可以打二十九個。”

    “若是對方用兵刃呢”朱厚照撓撓頭。

    方繼藩道:“最重要的不是兵刃,而是如何狸貓換太子,啊,不,伯安換天子。”

    “下藥,藥翻了那昏君便是。”

    方繼藩打了個寒顫:“我我不下。”

    朱厚照摳着鼻子:“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問題,若是沒有人對昏君不利,我們會不會很慘”

    方繼藩低着頭,他現在後悔了,這麼個玩法,太黑心了。

    朱厚照道:“老方,你臉紅什麼,我來猜猜你心裏怎麼想的,到時候,就把所有的干係,都推給王守仁是不是。”

    “沒”方繼藩眨眨眼,認真的道:“沒有,男子漢,大丈夫,我方繼藩不是那樣的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

    王守仁戴着蛤蟆鏡,佇立在原地,他雖勤于思考,可現在腦子也有點不太夠用了。

    良久,他摘下了蛤蟆鏡:“臣到底要去做什麼”

    方繼藩和朱厚照對視了一下,陷入了沉默,方繼藩意味深長的道:“伯安啊,我們現在不講要做什麼,爲師先給你上一堂課,淨化一下你的心靈,讓你知道,何爲忠孝節烈。”

    到了月底,浩浩蕩蕩的隊伍便啓程。

    弘治皇帝對此,顯得極興奮。

    雖然有商賈,做了預告,不過廠衛已經祕查,卻也沒聽說過各部有什麼陰謀。

    弘治皇帝對此,倒是並不擔心。

    因爲此去,禁衛如雲,單單錦衣衛和金吾衛,還有隨行的驍騎營,就足有數萬人,再加上大同的邊軍,足以威懾諸部。

    那諸部的首領,想來,也是甘心順服,而今,大明國力已是極盛,這些人,豈敢造次。

    他最擔心的,反而是太子。

    不過這一次,他學乖了,直接將太子帶在自己身邊,如此便放心了不少。

    這一路上,看着朱厚照乖乖的隨扈在自己左右,一臉莫名乖巧的模樣,讓弘治皇帝心裏,多了幾分安慰。

    看來只要看住了這個泥猴子,才能讓朕放心哪。

    至於方繼藩,卻已先行去了大同,佈置防衛了。

    繼藩還是很讓人放心的,可以獨當一面,不必如太子一般,令自己操心。

    朱厚照幾乎對弘治皇帝寸步不離,弘治皇帝將他叫喚到跟前來,道:“近來怎麼這麼老實”

    朱厚照道:“父皇,自打父皇上一次教誨了兒臣之後,兒臣一開始,很不服氣,可事後細細思量,方纔知道,這都是父皇的一片良苦用心,兒臣想到父皇總是操心着兒臣,兒臣心裏便難受的不得了,兒臣歷來不曉得規矩,率性而爲,而今,已打算重新做人,再不敢讓父皇爲之憂心如焚了。”

    弘治皇帝摘下了墨鏡,不禁打量着身邊的朱厚照,隨後,嘆了口氣:“你能這樣想,那便再好沒有了,朕平時,並沒有苛責你的意思,可你是儲君,做儲君的,就該有做儲君的樣子,朕怎麼看待你,這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天下人怎麼看待你,這天下的軍民,將自己的福祉,俱都寄望於內廷,你不要教他們失望,不然,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呢。”

    朱厚照懇切的道:“父皇說的是極,兒臣以後,盡力少胡鬧一些。”

    “哈哈哈哈”弘治皇帝大感寬慰,難得父子之間,說這麼一番體己的話,沒有反目爭吵,也不見朱厚照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這令他龍顏大悅,弘治皇帝拍了拍朱厚照的肩:“這纔像話嘛,來,來,來,和朕同車輦,朕想聽一聽,你對大漠諸部的看法。”

    朱厚照乖乖上車,坐在弘治皇帝對面,道:“兒臣沒什麼看法,兒臣其實還年輕,什麼都不懂,父皇治國數十載,明察秋毫,自是心裏已有定見,兒臣哪裏敢班門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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