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個年代,礙於身份高低貴賤,硬生生蹉跎了太久了。再好的姑娘才子,都經不起拖延的。我們不敢愛,不敢違背父母媒妁,不敢違背君臣之禮,唯有到死,才能緊緊地抱在一起。那可是我們第一次擁抱”
“請許小姐今生好好愛她,替我的那一份一併愛了。哪怕知道你們是我們的後世今生,可他依然不是我的顧長衍。”
“替我們,把一切想做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替我們,好好地愛彼此,能彌補一點是一點。湘兒言盡於此,還請姑娘成全。”
許湘兒彎腰行禮,眼睛裏已經蒙上了水汽。
許意暖心立刻軟了,急急答應,道:“爲何你還在這兒,顧長衍呢”
“人有三魂七魄,我留了一魄在這兒。所以,你有些笨拙,智力上有些缺憾。”
“額”
所以,她笨是有原因的這不是她的鍋
難怪每次做高數題,都跟要了她命一樣,原因竟然在這兒
“他不是輪迴去了嗎你爲何等他”
“我怕他入不了輪迴,沒想到他還是去了,這天地間只有我一人了。我該說的也都說了,我也該消失了。”
“你若消失,那我智力能彌補回來嗎”
“並不會,我早就不算許湘兒了,我只是她的執念。今生對你不起,也無法償還了。”
“沒有”許意暖輕輕搖頭,吐出一口濁氣,道:“你如果不是臨死前說了那番話,顧長衍不會開竅,我也修不來今世的顧寒州。謝謝你,我一定會替你做到的。”
“嗯,不見了”
她喃喃自語,最後化作了一縷紅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意暖似乎聽到耳畔吟起了詩句。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許意暖再次睜開眼,是亮堂的天花板。
她輕輕眨眼,發現眼角溼潤,早已落了淚。
她伸手看了下五指,懷疑自己是穿越了,還只是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未免太真實了。
那真的是自己的前世嗎
她渾身疼的厲害,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幾日。
屋內有個打盹的護士,也沒看到顧寒州的身影。
她想要起來,卻疼得厲害,又摔了下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她聽出來了,是顧寒州的。
不知爲何,她立刻閉上了眼睛,此刻竟然有些不敢見他。
可能是那個夢作怪吧,現在反而有些難爲情。
顧寒州推門見來,看她還是老樣子,眼底的希望一點點散去,最後歸於平靜。
他拍了拍護士的肩膀,護士醒來嚇了一跳,連忙惶恐不安的解釋自己昨晚太累了,才眯了一會。
“下去,以後不必再來了。在她的房間裏,我不想爲難你,所以離我越遠越好。”
顧寒州忍着怒氣,因爲她的懈怠。
但許意暖還在這兒,哪怕是昏迷着,他也不願讓她病中還看到自己這樣戾氣。
護士立刻離去,屋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你看,我脾氣又好了幾分,要是以前,我肯定讓她丟了工作,滾出帝都。”
“和你在一起的,我的脾性真是越來越好了,動怒都不像是真格的。”
他去衛生間
打了溫水,擦拭她的身體,給她按摩關節。
“小希會叫媽媽了,看到我就板着臉,可看到你的照片就手舞足蹈的。也好,向着你一點好,我以後教他做男子漢大丈夫,我們爺倆好好保護你一個女人。”
“傅西城去追傅卓受傷了,被反將一軍,在季家修養。原來影子沒有死,他做過一張面具,是君長樂的,怕以後君家對季家不利,所以早就備好了後手。”
“那日來參加婚禮的,就是影子。他已經回季家了,君家也和季家和好,畢竟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傅影其實也沒那麼壞,他知道影子沒死,故意放他離開,也沒有繼續搜刮人皮面具,反而給他機會,讓他躲在君家。”
“周婷今天還是沒有線索,現在帝都一派平靜。”
“我最近老是在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一個男人提醒我一定要好好對你,要是敢愧對你半分,就打斷我的狗腿。怎麼,夢裏都能遇到情敵嗎真是讓人不爽。”
顧寒州說了很多,這幾日發生了什麼,今天要處理什麼,就像是小學生記流水賬一般,事無鉅細。
他突然不說話,房間瞬間安靜下來,反而顯得氣息詭異。
許意暖繃緊呼吸,大氣也不敢出,繼續裝睡。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幾天,怎麼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就在這時,顧寒州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道:“這都第十天了,你什麼時候醒來還是打算,一輩子躺在這兒,不要我和小希了嗎”
最後一句,沉沉的縈繞耳畔,讓她心臟狠狠疼了一下。
不要我和小希了嗎
這句話,裏面全是這個男人的脆弱。
他的害怕不安、恐懼無奈
“我情願傅影在我身上開無數槍,也不要你挨這一槍。”
他緊握她的手,貼在脣邊,難受的說道。
她的手背蹭到了什麼
溫熱的液體
她震驚了一下。
她聽過一句話。
一個只流淚不流血的男人,爲你流了血,是愛。
一個只流血不流淚的男人,爲你流了淚,是愛。
她見過顧寒州太多流血的硬漢形象,現在猛不丁的感受到他的淚水,心裏就像是澆油一般,再也裝不下去了,直接睜開了眼睛。
“我我沒死,還好着呢”
因爲太久沒說話,聲音乾澀沙啞。
顧寒州正難過着,突然見她醒了,心臟一顫,沒想太多,直接衝過去,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她疼的小臉皺成一團,卻強忍着,死死地咬住牙關。
好,好疼啊
挨槍子好疼呀
“你終於醒了,你知道你要把我嚇死了嗎我以爲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我怎麼可能不要你這麼好的男人,我可捨不得拱手讓人我要看着你一輩子呢”
“好了鬆開我,疼,快要疼死了”
她實在支撐不住,拍了拍他的身子。
顧寒州這纔想到她傷口還沒痊癒,趕緊鬆開了她的身子。
“我去叫醫生。”
他正準備按呼叫鈴,卻被許意暖阻止。
“不想有人進來,我只想和你待一起,想聽你說情話,特別想聽。”
上輩子許湘兒聽不到那傻木頭的情話,她這次可要好好聽聽,連帶湘兒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