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心悅猛然一愣,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盛淺予瞧着她被堵嘴的模樣,悠然勾起脣角冷冷一笑:“更何況,你現在這樣難道不是咎由自取當時的情況,如果我直接殺了你嫁禍給那宮女,事情也不會找到我頭上,你說是嗎”
她明明脣角帶笑,卻看得盛心悅後脊樑一陣陣發冷,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想跑
可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她進了這個屋子就沒有跑的餘地,想了想,她猛然咬住後槽牙拿出一個精緻的荷包。
“這是五十兩銀子,借一天”
拿出錢的時候,盛心悅感覺好像在剜她的肉一樣,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疼
要知道,這五十兩銀子她可是攢了兩年
可是如今爲了能入得旬王的眼睛,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給就給了
“四妹妹該不是在跟我鬧着玩兒吧”
盛淺予垂眸看了一眼那袋子,並沒有接,轉手拿起桌上的杯盞把玩着:“雀朝翎的來歷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千金都買不來,你這五十兩是不是太會做生意了還是你覺得我這個人特別好說話”
“五十兩隻是借你一天”
盛心悅臉都紅了,不過不是剛纔的紅暈,而是氣得,她咬牙瞪着盛淺予。
盛淺予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看着,一個怒目圓瞪一個抿嘴淺笑,半晌,盛心悅終究是撐不住了,皺緊了眉頭,沒好氣道:“你到底要多少”
這些年,珍姨娘應該也有些積蓄的,實在不行只能去她那裏拿,相信爲了自己的幸福,珍姨娘會拿出來的。
盛心悅是這樣想的,然而卻見盛淺予搖了搖頭。
“我可以不要錢”
“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要錢,那就是不借
盛心悅愕然的看着她,那張臉上帶着淡淡的笑,眼神很乾淨,可是卻有深邃的讓人看不見底。
手中杯盞放在杯託上,瓷器之間碰觸發出一聲脆響。
盛淺予站起身來,目光落在盛心悅臉上,與她對視:“雀朝翎雖然是個不錯的契機,但是,忌日這種本應該沉重淡素的日子,它的顏色就顯得太過豔麗了,那個時候如果你真的戴了雀朝翎,恐怕不僅不會讓旬王有好感,反而還會給自己惹麻煩”
幾句話,直接戳中了要害
盛心悅不由得臉色陰沉下來,擰緊的眉頭一籌莫展:“那,那我該怎麼辦”
突然之間,她好像有種絕望的感覺,然而,盛淺予後面的話,卻又讓她看到了希望。
“其實,你若是想引起旬王的注意,下月初三才是最好的日子。”盛淺予給她提個醒。
然而,盛心悅卻一時間沒有反映過來:“下月初三你什麼意思”
聽她這一問,盛淺予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嘆一口氣,看來,太妃不跟她親近不是沒有原因。
“下月初三是太妃的壽辰”
盛淺予點一句,見盛心悅恍然大悟,沉了沉眼眸。
“王爺是出了名的孝子,太妃的壽辰自然是王府中最重要的事情,聽下人們說,往年都是大擺筵席,適時也會有王孫貴族來賀壽,太妃和元太妃生前關係不錯,你說旬王到時會不會來那個時候你再戴上雀朝翎,纔是最好的時機。”
這話說得盛心悅眼睛裏閃過一道精光,臉上瞬間興奮起來。
這麼一想,盛淺予說得的確很有道理,到時候打扮得漂漂亮亮,再戴上雀朝翎,旬王一定會被自己吸引的
對於相貌,盛心悅還是有幾分自信的,畢竟珍姨娘也是出了名的美人。
不過,興奮歸興奮,盛心悅還從她的話裏聽出了一些別的,細想之下,她轉臉看向盛淺予:“你怎麼知道太妃跟元太妃的事情元太妃已故,這種事情可不是下人們知道的。”
不得不說,盛心悅有的時候還會是挺明銳的,亦或者說,她一個庶女在譽王妃身邊比其他都喫得開,也是因爲有幾分察言觀色的本事。
盛淺予一頓,這才意識到稍不注意竟然說漏了嘴,眼底驚詫一閃而過,轉向盛心悅:“既然太妃都已經把雀朝翎給了我,我知道她跟元太妃關係不錯,也並不奇怪吧”
沒有直接回答,但是話說到這裏,盛心悅稍微想一下,疑惑便解了。
她點點頭,瞬間又皺起眉頭,問:“說了這麼說多,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將雀朝翎借給我”
 
事情兜兜轉轉,重點還是在雀朝翎上,當日賓客衆多,即便她打扮得再漂亮,沒有雀朝翎也很難陰氣旬王的注意。
相比盛心悅的着急,盛淺予卻不緊不慢,她轉身倒茶輕輕抿一口,這纔開口。
“在王府,我被人當成天煞孤星扔出去這麼多年,王妃更是將我視爲眼中釘,祖父忌日,她一定不會沒有準備,那一天,我看你表現,如果讓我覺得滿意,我便將雀朝翎送給你”
盛淺予抿起脣角,卻讓盛心悅不由得一愣
“當真不是借,而是送給我”
原本還發愁,即便引得旬王注意,日後沒有雀朝翎也是麻煩,可如果盛淺予將雀朝翎給了自己那便是再完美不過了
“自然當真”
盛淺予應得乾脆,隨即她的目光在盛心悅臉上掃過,神情微沉:“但是,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我一定會得到”
盛心悅眼底泛起一層充滿着譽王的興奮,說完,她轉身往外走,不過剛走兩步又折回來,一把抓起剛纔放在桌上的錢袋子,這纔出了門。
盛淺予看着依舊晃動的珠簾,不由得勾起了脣角。
倒不是她大方,也不是忌日上沒有她幫忙就過不去,而是這雀朝翎在自己這裏本身就是個隱藏的禍害,萬一哪天事情出在這上面,那就是個死局。
最主要的是,她並不喜歡這種花枝招展的墜飾,留着也沒什麼用。
“小姐,您沒事吧”
盛心悅剛離開,端月玲瓏和襲久就進了房間,除了襲久臉上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兩人都是滿臉焦急,生怕盛淺予出點什麼事兒。
盛淺予端起杯盞將剩下的茶一飲而盡,擺擺手:“我能有什麼事兒如今盛心悅算半個殘廢,難不成你們還覺得我能她欺負了”
這話說得,衆人腦子裏瞬間就閃過盛心悅掛着胳膊的模樣,不由得抿嘴淺笑。
說得也是,就算是她沒事時候都不能拿小姐怎麼樣,如今兩隻胳膊都不能動,更不會翻出什麼浪來。
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四小姐這段時間屢屢被小姐壓制,不得不多一個心眼。
說到這裏,端月不由得提醒一句:“四小姐的胳膊是因爲小姐斷的,如今她主動求好,怕是別有用心吧要不要奴婢將房間檢查一遍,免得她趁着不注意放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端月從小在譽王府長大,栽贓嫁禍這種事情並不新鮮,別說主子,下人之間不對符了也常有這種事情發生。
一句話,說的盛淺予差點將嘴裏的茶水噴出來。
“你太過緊張了,就她那兩隻手,恐怕是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能力了”
不得不說,端月是足夠心細,可是有些時候又太過謹慎了,喜歡操心。
端月聽着盛淺予的話一頓,想明白才鬆一口氣,是啊,小姐的身手可比四小姐厲害多了。
盛淺予沒有告訴她們到底跟盛心悅說了什麼,只是最後將襲久留下,吩咐了幾句。
三日之後,是老王爺的忌日,整個譽王府的人親人都要去祭拜,沉寂了好幾天的譽王府又開始熱鬧起來。
這段時間,太妃雖然因爲百花節的事情心裏不痛快,可是裏子面子對盛淺予又沒有怪罪的理由,倒是關鍵時刻她肯幫助譽王府說話,讓她對盛淺予惱不得。
加上這段時間,太妃讓衆人取消了晨昏定省,別人都鬆一口氣不來,可盛淺予卻依舊每日過來看看,不進去打擾,只是每日送上一碗對腰有好處的熱湯。
這般心意,不管是發自內心還是做出來給自己看,太妃都無法拒絕。
一大清早,盛淺予就被欣媽媽的敲門聲叫醒,換上了事先準備好的素白色衣服,天還沒亮,譽王府的馬車就上了路。
這一趟,除了太妃帶了花媽媽和譽王妃帶了桂媽媽,其他人都沒有帶隨從,倒不是譽王府沒有那麼多馬車,而是陵墓這種莊重的地方,一般人是沒有資格來的。
中山陵墓距離換京城並不遠,差不多半個時辰就到了,盛淺予睡了一路,直到馬車停下來才朦朧轉醒。
後面的路馬車不能上去,只能走上去,衆人在山腳下下了馬車。
山路並不平坦,走了有一炷香的時間,衆人就有些累了,特別是太妃,即便身邊有人攙着,此刻也是臉色發白,喘得厲害。
盛淺予跟在後面,猛然擡頭的瞬間看到譽王的背影,不知道怎麼,眼前閃過的畫面好像在夢中出現過一樣,與此同時,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