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3章 蒼老
很快，司徒浩月就找出了一些藥材，他衝着夏傾歌和顧書潯兩個人笑了笑，之後迅速將藥材，一股腦全都放進了藥爐裏。
“成了，咱們先去別處看看，這藥爐只要等着就好。”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不過夏傾歌還是瞧見了司徒浩月放進藥爐內的東西，不得不說，司徒浩月對於怎麼毀藥爐，倒是頗有幾分本事。那幾種藥材，選的極好。若是喻色真的回來，鑽進這藥爐之內，以求滋補元氣保命，那顧及有她受得了。
想想那場面，夏傾歌不由的笑了出來。
“就聽你的，咱們走。”
話音落下，夏傾歌和顧書潯，以及司徒浩月等人，迅速進了藥爐後的屋子。
屋子裏漆黑一片，濃郁的血腥味，讓人隱隱作嘔。司徒浩月聞着，臉色鐵青，“果然是心術不正的人，要不然，一般人誰能在這種地方生存下去？別的不說，就這黑暗勁兒，還有這味道，就足夠將人逼瘋了。”
“這也是情之所至，深情使然。”
幾乎是在司徒浩月話音落下的瞬間，顧書潯便開口道。
司徒浩月也明白，畢竟，付凌雲所做的一切，說到底不過是因爲愛喻色而已。只是，這種愛突破了人性的底線，讓他變得那麼喪心病狂，而且還將這種愛，凌駕於了別人的生死之上，怎麼想，司徒浩月都不覺得這樣的愛，應該得到尊重。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讓人憐惜之外，也不過是徒增悲哀而已。
心裏想着，司徒浩月迅速去了牆角，將牆壁上的油燈點燃，冷眼瞧着房間，空蕩蕩的，簡陋極了。不過，夏傾歌的目光，卻很快被靠近北邊的一個小石臺吸引住了。那石臺不過兩尺見方，並不算大，可是在石臺的四周，卻雕刻着詭異的紋路，而且那石臺的周圍，似乎還隱隱匯聚着一抹淺淡的綠色幽光。
那光芒，像是通透的碧玉所散發出來的一般。
不知道爲什麼，夏傾歌看着那石臺，隱隱有種心魂不受控制，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感覺。
下意識的，夏傾歌一步步走向石臺。
看着夏傾歌的動作，顧書潯和司徒浩月兩個人迅速上前，一左一右的攔住了她。顧書潯眼神晦暗，他輕聲開口，“傾歌，這屋子詭異，怕是暗藏了不少玄機，你身子不好，還是小心着點好。這樣，你和司徒在後面等着，我先過去瞧瞧，等我確認安全了，你們再過來。”
“可是……”
顧書潯擔心夏傾歌，夏傾歌又何嘗不擔心顧書潯？
她並不願意顧書潯替自己去冒險，與其讓別人揹負着壓力，她寧可自己去嘗試。生死無悔，傷痛無怨。
只不過，夏傾歌才一開口，顧書潯就將她打斷了。
“哪有什麼可是的？我和司徒兩個大男人在，怎麼着也輪不到你往前衝，老實在後面瞪着，要不然等回去之後，我和司徒就跟天絕告狀，說你不但不安分的在凝香閣休養，出來之後還不聽話，四處惹事，以後再不讓你出凝香閣的門。”
告狀的話，顧書潯說的理直氣壯。
可夏傾歌明白，告不告狀全是虛的，顧書潯真正想說的，也不過是讓她安心等着罷了。
衝着顧書潯點點頭，夏傾歌迅速將雪球道顧書潯身邊，“書潯，讓雪球跟着你，你過去探查探查就行，萬事小心。”
“我明白，放心。”
話音落下，顧書潯看了雪球一眼，之後他迅速去了石臺邊上。
越靠近石臺，顧書潯越能感受到那種神志彷彿被操控，彷彿被勾魂攝魄了的感覺。他緩緩擡手，觸摸石臺，瞬間，原本浮在石臺四周的綠色幽光，一下子像是湖水涌動一般，全都纏繞到了他的手上。就在那一瞬間，顧書潯手上一片血色，綠色的幽光纏繞之下，他的血不斷涌進石臺裏。
同時，他的胳膊和手，也像是枯木一樣，在迅速乾枯。
這模樣嚇了司徒浩月和夏傾歌一跳，夏傾歌飛身上前，她一手凝聚鳳眼神火，去燒那綠色幽光，她一邊伸手，想後拉扯顧書潯，想要將他帶離石臺。
可是，收效甚微。
司徒浩月也跟了上來，他將內力全都灌注在雙掌之上，下一瞬，他用盡全力，打向顧書潯，他用這種近乎瘋狂的方式，將顧書潯打離了石臺。綠色幽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繞回到石臺上。同時，那淡淡的血色，也隨着綠色的幽光，纏繞到石臺的周圍，而後一點點滲進石臺之中。
石臺的變化，讓司徒浩月感到震驚，可更讓他震驚的，是顧書潯的狀態。
他的整個手
掌，一片乾癟，同時，他的臉也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皺巴巴的，全是皺紋。那模樣，與平日裏風流倜儻，英姿勃發的顧書潯，判若兩人。
同樣，夏傾歌的狀態也不算好。
雖然她的狀況沒有顧書潯那麼嚴重，可面色上露出了老態，不似平時的模樣。
“書潯，丫頭，你們……”
聽着司徒浩月的聲音，顧書潯和夏傾歌兩個人，心都不禁一沉。雖然他們看不到自己的模樣，可是他們能通過對方的模樣，想到自己的樣子。
若說心湖平靜，不起半點波瀾，那是騙人的。
“怎麼會這樣？”
顧書潯緩緩擡手，看着自己乾癟的手掌和手臂，他的聲音裏也隱隱帶着幾分顫抖。
夏傾歌聽到聲音，微微凝眉，“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那石臺是用攝魂石所鑄，上面纏繞的綠光，就是滋養喻色元神的精魂。這些精魂，就是喻色的根基，它們會吸附人的心魂，以及精血，來滋養攝魂石，滋養喻色。我們的面容之所以會發生變化，就是因爲心魂和精血被抽離的原因。”
“這東西，可真是邪物。”
不過須臾，就讓人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對任何人來說，都很殘忍。
顧書潯和夏傾歌，還算運氣好的，至少他們眼下還只是衰老，並沒有威脅到生命。平日裏，不知道付凌雲會弄來多少人，來滋養攝魂石，滋養喻色。那些人，只怕連還擊的餘地都沒有，他們一旦靠近這裏，等待他們的，就是死路一條。
那東西，分明就是一個要人命的邪物。
聽着司徒浩月的話，夏傾歌微微點頭，“的確是個髒東西，司徒，你帶着書潯出去，我要毀了這的東西。”
“丫頭，還是我來……”
“普通的方法怕是不成，我用鳳眼神火試試，這事只能我來。”
夏傾歌的話，司徒浩月也懂，只是他眉頭緊鎖，沉聲道，“鳳眼神火是有些作用，但不能完全剋制，否則剛剛你也不會深陷其中，面容受到影響。丫頭，你還是……”
“你和書潯出去吧，我心意已決。”
不等司徒浩月的話說完，夏傾歌便冷聲將他的話打斷了。
聞言，顧書潯和司徒浩月兩個人的臉上，都更多了幾分擔憂的神色，不過，夏傾歌也是個倔脾氣，她決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司徒浩月和顧書潯勸不動，這纔不情不願的離開。
將房門關上，夏傾歌轉頭看向石臺。
“所謂情愛，並不是只有長相廝守纔算幸福，人這一生，能有一個深愛自己的人已然足夠，哪怕結局只是遺憾，也是定格在時光裏的紀念。因爲執念，讓深情淪爲罪惡，這種愛不值得人喜歡，也不值得留在人世間。該消散的，就早些去吧。”
冷冷的說着，夏傾歌迅速打出一道道鳳眼神火。
石臺周圍的綠色幽光，感受到鳳眼神火的入侵，開始張狂四散，它們凝結出了一道綠色的幽光屏障，抵擋鳳眼神火的靠近。
同時，它也試圖再次吸附夏傾歌的精魂和精血，以便打退夏傾歌。
夏傾歌能夠感受自己身體的變化，只是，她咬着牙沒有鬆手。手中的鳳眼神火，越來越旺盛，整個屋子被火光照的通紅，連帶和外面，透過門縫，也能感受到一種紅彤彤的感覺。那火焰的顏色，讓司徒浩月和顧書潯兩個人，心都懸了起來。
根本顧不得自己模樣如何，顧書潯快速看向司徒浩月，他急聲道。
“裏面的狀況不對，傾歌怕是在拼命，咱們得想想辦法，這樣下去，只怕傾歌會出事。”
“你說的我也知道，可眼下咱們根本沒有辦法。”
鳳眼神火一起，以現在屋裏的狀態，鳳眼神火的那種威力，遠不是他們能承受的。他們若是貿貿然進去，只怕幫不上夏傾歌不說，還會自己陷入死境，拖夏傾歌的後腿。
那更可怕。
聽着司徒浩月的話，顧書潯眉頭緊鎖，他的手忍不住攥緊。
“都怪我，若是我一開始就能毀掉那石臺，也不會有之後的事。傾歌模樣變了，跟我一樣蒼老狼狽不說，她現在還面對着危險，我……”
顧書潯正說着，就聽着房內，驟然傳出了“砰”的一聲巨響。
緊接着，屋門直接被炸開了。
強烈的熱氣衝出來，司徒浩月和顧書潯兩個人抵擋不住，直接衝着藥爐的方向跌去，至於夏傾歌，也從房內被震了出來。
而在那瞬間，火焰四起，原本黑暗的屋子，已然成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