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見她一副要出門的樣子,走過去問道:太太,您要出門
我就在外面,你不用緊張。言安希說,不出去。
太太,外面冷,您需要我們幫忙嗎儘管吩咐。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
說完,言安希就走出了別墅。
管家愣在原地,不知道慕太太這是要幹什麼。
正發愁的時候,背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管家一激靈,連忙轉過身去,恭恭敬敬的說道:慕先生。
心理醫生什麼時候過來
慕先生,今天晚上就過來。管家回答,這樣的話,您也剛好在家,能陪着太太一起。
慕遲曜點點頭:很好。
管家又說道:太太剛剛出去了,說就是在外面,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事兒我讓人去盯着點兒。
不用。慕遲曜說,我親自去盯着她。
呃,是,慕先生。
慕遲曜大步的從管家身邊走過,神色有些嚴肅,薄脣微微的抿着。
他也和言安希一樣,從衣架上,取下大衣,動作流利瀟灑的穿上。
剪裁得體的男式大衣,穿在他身上,顯得十分有氣質。
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今天是陰天,外面雖然亮堂,但是沒有看見太陽出來,而且有些颳風,風力不大,但十分的冷。
已經入冬了。
今年也快到年尾了。
言安希站在花園裏,嘆了口氣。
這已經是冬天了,花圃裏,能盛開得十分鮮豔的花,基本已經沒有了,入眼處,只看見全是四季常綠的觀賞樹。
言安希的腳邊,放着小鋤頭,鏟子,還有鐵鏟等等工具。
她一身黑,站在花園的一個角落裏,格外的扎眼。
慕遲曜站在年華別墅的門口,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淡淡的望着言安希的側影。
他也不知道,言安希發沒發現他在這裏,站着,望着她。
好像,言安希一直都沒有回過頭,都在專心致志的坐着自己的事情。
而他,就專心致志的看着她。
她眼裏只有腳下的哪一方土地,那準備埋葬她的孩子的衣冠冢。
他的眼裏,卻不僅僅只有孩子,還有她。
言安希蹲了下來,擼起袖子,開始挖土。
她的力氣比較小,所以非常的喫力,再加上穿得比較厚,動作也有些受阻。
但是一點也不妨礙言安希,繼續挖下去。
她時不時的停下來,拂開黏在臉上的髮絲,又擦了擦額頭,臉頰微微有些紅,眼眶也有些紅。
言安希都是親力親爲,不想讓任何人幫忙。
慕遲曜也明白,所以沒有讓人去幫助她。
好一會兒,言安希才停手。
她把口袋裏的長命鎖,拿了出來。
寶寶。言安希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長命鎖,是媽媽小時候,外婆給媽媽的。而現在,媽媽把它給你。
是媽媽沒有能力,不夠強大,所以沒有保護好你,讓你沒有能夠來到世界上。這幾天,媽媽常常做夢,夢見到,失去你的那一天。
雖然你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但是這個長命鎖,是唯一能給你的東西了。媽媽沒有什麼,這個長命鎖,本來就是打算,等你出生的時候,給你的。
現在,媽媽把它給你。
寶寶,言安希說,如果有下輩子,你不要投胎到媽媽這裏來了,媽媽不配做你的媽媽。
她越說,眼眶越紅,但是忍住,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你放心,媽媽一定會找出來,到底是誰害死了你。媽媽也對不起你,你恨媽媽吧,媽媽有大部分的責任。
言安希輕輕的,把長命鎖,放了進去。
然後,她用手,捧起土,慢慢的,把一切都掩埋起來。
她的手變髒了,指甲裏也有泥垢,但是她一點也不在意。
言安希的動作很慢,跪在一邊,臉色白得像雪一樣,髮絲從耳畔垂落下來,此時此刻的她,顯得那麼的孤零零。
站在年華別墅門口的慕遲曜,轉身看着管家:馬上讓人吩咐下去,做一塊墓碑,越快越好。
是。
等一下。慕遲曜說,你去跟言安希溝通一下,她想在墓碑上寫些什麼。
是,慕先生。
管家應着,趕緊讓人聯繫,去做墓碑,然後又馬上往言安希所在的地方小跑着。
言安希看着面前堆起的小土堆,一滴眼淚,最終還是從眼角滑落下來了。
但是,很快又被寒冷的風給吹乾了。
她心裏,對孩子,也算是有一個交代了。
言安希覺得,這輩子,她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孩子。
哪怕是慕遲曜,她也不覺得對不起他。
她曾經那麼深刻的愛過他,把她最純真的感情,都給過慕遲曜。
是他辜負了。
管家小跑過來:太太,我已經讓人去聯繫人,刻一塊墓碑了。您覺得,上面要刻什麼字,纔好
言安希側頭看着管家,然後又擡眼,望着站在年華別墅門口的慕遲曜。
哦他也在。
他淡淡的望着她,也不轉移目光,也沒有什麼表情,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
言安希低下頭,輕聲的說道:慕遲曜言安希之子。
管家一聽,連忙點頭:好,好,我馬上去告訴那邊的工人。
言安希又蹲了下來,伸手壓緊了土堆。
她親手爲孩子建起的墳墓,也是她爲孩子,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情了。
言安希看着這黃土堆,一時間,往事都齊齊的涌上了心頭。
她和慕遲曜結婚以來,經歷過的種種,風風雨雨,都在她腦海裏浮現了。
還有這個孩子,從她到醫院做檢查,發現懷孕,再到被慕遲曜發現她懷孕,然後,是慕老爺子勒令必須生下這個孩子。
一件一件,都在言安希腦海裏,過了一遍。
她嫁給慕遲曜的這幾個月的時間裏,卻如同把這一輩子,都快要過完了。
最後的最後,這個孩子沒了,她卻還不知道,是誰害死了她的孩子。
慕遲曜認爲,兇手是她。
所有的證據,也都指向她。
言安希跪在那裏,一下子忍不住,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