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帶着李閒，又在千山市上空遊歷了一番。
一位開飯店的半鬼，自己生意不好，卻遷怒隔壁的一家飯店，他以虛無的狀態守在隔壁飯店的門口，每當有食客進來，他就貼身過去，吸附人家的陽氣。
“這個飯店怎麼陰森森的，換個地方喫吧。”那些食客剛進門便又離開。
他得意地笑着。
隔壁飯店的老闆一無所知，疑惑地嘀咕着：“我們好好的店，怎麼陰森了！”
一位做記者的半鬼，爲了抓到有轟動效應的新聞素材，竟然剪斷了正在運行的過山車的電線。
過山車陡然停止運轉，滯留在高空中的遊客嚇得哇哇大叫。
那記者將身體調回實體，開心地拍着照片。
一對在公園裏約會的情侶，女孩是人類，男孩是新轉化的半鬼，因爲怕傷害到女友，男孩一直站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
“你這段時間去了哪裏？”女孩質問。
“我、我真的只是出差了。”男孩結結巴巴地說。
“哼，騙人，我問過你的同事了！”
“是、是老闆派給我的祕密任務。”
“祕密任務是去泡妞的吧？”女孩挖苦道，“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嫌棄我了？心裏有別人了？”
“不不不……”
“哼，以前你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拉着我的手，可現在碰都不碰我！蘇遠，你就是變心了！嚶嚶……”生氣的女孩終於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男孩臉上滿是歉意，猶豫了片刻，蹲在女孩的身邊，輕輕擁住她，說：“小娟，對不起！我、我只是生病了，我怕對你不好——”
“呀，好涼，”女孩身上的陽氣迅速流向男孩，但她仍然果敢地擡起頭，看着男孩說，“生病又怎麼了！我們已發過誓要同生共死——”
這是一對正處於熱戀中的情侶。
“小娟，我、我……”男孩的嘴脣哆嗦着。
“蘇遠，別怕！”女孩情意綣綣地看着男孩，“無論你得了什麼病，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的！”
女孩說完，突然抱住男孩的脖子，不管不顧地親吻起來。
但只持續了幾十秒鐘，她的陽氣如噴泉一般，順着口腔涌進男孩的身體，然後，她暈倒了。
……
“走吧！”老者拍拍李閒的肩，嘆道，“半鬼和人類的愛情，註定是悲劇。”
“如果真要在一起，也不能接吻。”李閒看着那個正抱着女友仰天大哭的半鬼男孩，同情地搖了搖頭。
“年輕戀人在一起，怎麼可能忍得住！接吻的後果還算是輕的，如果有了更親密的關係，那簡直——”老者突然說不下去了。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傷心事，眼圈泛紅，表情深沉。
“老伯，您沒事吧？”李閒關切地問，“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老者搖了搖頭，“算了，本想再找一個案例讓你看看，但一直找不到。我還是直接和你說說算
了。我相信公約的第三條是你最不可能觸碰的——”
《半鬼公約》的第三條是：不允許對人類造成太大的傷害，報仇除外。
“太大傷害是怎麼界定的？又怎麼確定是不是報仇呢？”李閒忍不住問道，“既然那些執法隊員們也是半鬼，他們會不會判斷失誤？會不會公報私仇？”
“地府在陽間設有‘天網’，這是一種類似於人類監控器一樣的咒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老者介紹道，“半鬼所有的違約行爲，都逃不過天網。執法隊員只是負責執行天網反饋給他們的信息而已。”
“原來如此。”李閒四下裏張望，想找找有沒有“天網”的痕跡。
自然，他什麼都看不到。
“但半鬼公約是允許報仇的。”老者繼續講道，“前幾年，一艘正在開派隊的私人遊艇，遭到了一個年輕女半鬼的血洗，上面的幾十號人全被殺了。但她並沒有受到執法隊的處罰，因爲她曾在那遊艇上被一羣惡少輪流糟蹋，被殺的那些人，有些是兇手，有些是旁觀者……”
“同一年，就在我們千山市，一個年輕半鬼將一家隱祕且封閉的黑網吧點燃，就爲了讓裏面上網的人驚慌害怕，從而吸取他們更多的陽氣……當時在裏面上網的都是些中學生，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那年輕半鬼還是被執法隊煉化掉了。”
“我倒覺得這樣的處理挺公道的。”李閒點頭，“老伯，您放心，半鬼公約這三條我都記住了。”
“很好。”老者笑道，“接下來我們就去銀行吧。你作爲一名天級神符出身的半鬼，別像那些底層雜鬼，連個銀行賬號都沒有。”
“半鬼還有銀行？”李閒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要有啊，否則半鬼們多餘的陽氣往哪裏存。”老者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一個錢包，裏面有數張和人類銀行卡一模一樣的磁卡。髮卡單位寫的都是“酆都銀行”。
酆都銀行同樣是由地府創辦的，只要在半鬼聚集的地方，都設有分行。
千山市的酆都銀行，竟然就在火車站廣場的一條地下通道里。
這條地下通道直接從火車站通往長途汽車站，裏面擠滿了轉車的乘客。
但裏面的半鬼，竟然比乘客還多。
“就這裏了！”老者指着通道中間的一堵牆說道。
因爲他們的身體都是虛無狀態，李閒跟着老者，直接穿牆而過。
“哇——”李閒忍不住驚呼。
眼前豁然一亮，一幢恢弘的宮殿式建築近在咫尺。
老者帶着李閒，自那七八米高的紅漆大門走了進去。
裏面的佈局卻是現代風格，有休息區，櫃檯區，自助服務區。
大廳的面積極大，據李閒的粗略估計，至少有兩三萬平米。
每個區域都擠滿了半鬼，尤其是櫃檯前，排起了幾百人的長龍。
“這都什麼年代了！人類早用上4G網絡，坐上高鐵了，咱們還在這裏排隊！”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年邁的半鬼，正大聲抱怨着，他忽然看到了李閒，忍不住驚呼，“他孃的，這年頭竟然還有天級神符，我都好多年沒見過天級神符出身的半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