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吹耳邊風
“福伯，秋兒現在正得皇上器重，更是堯王殿下心尖上的人。擴充院子的事就按她說的辦，即便她要拆了整個相府，我們也得照辦。”沈蘭心在外面偷聽了好一會兒，一進書房，放下手裏的紅木托盤，陰陽怪氣道。
葉嵐和福伯聞言，皆是一愣，葉嵐既而鐵青着臉，眼裏怒意浮動。現在他都焦頭爛額了，這個女人不但不替他分憂，竟然還在這裏胡言亂語，簡直豈有此理。
福伯察言觀色，眼見葉嵐臉色更加難看，忙道：“夫人，可是大小姐現在要在西牆開門，這隻怕不合規矩吧”
沈蘭心伸手拂了拂雲鬢上的玉葉翠珠釵，風情萬種，“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現在秋兒比咱們這個相爺風頭還旺，誰也得罪不起。若是不按秋兒的意思來，指不定她又鬧出什麼事，反正我是怕了。”
沈蘭心瞥了一眼葉嵐，繼續道：“老爺，秋兒是咱們府上的嫡長女，您縱容寵溺她，也是理所當然的。今日堯王在大庭廣衆之下那般維護秋兒，京城的百姓都看在眼裏。所以說即便秋兒以後做出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會有人怪在老爺頭上的。畢竟現在堯王腦子不好使，秋兒攀上堯王這根高枝做出多麼離譜的事也就正常了。”
葉嵐原本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吶。大女兒不服管教，有堯王撐腰，所以他只能任其無法無天。
只要將這樣的八卦新聞散播出去，到時那個孽女自立門戶，對他來說不但不會清譽受損，而且還會有許多人同情他的處境。
一念至此，葉嵐對沈蘭心投去了讚賞的目光，連帶着之前因爲沈蘭心主動招惹葉冷秋而產生的怨怒也登時煙消雲散了。
此刻，福伯暗暗佩服沈蘭心的心計。不愧是相府主母，考慮周全，三言兩句就說清了其中的利害。夫人一向是府裏的女諸葛，這幾年幫着老爺出了不少主意，解決了不少難題。他就知道夫人一定有主意。
“福伯，明天就按這張圖紙動工。”葉嵐將圖紙交給福伯，眉眼舒展道。
“不但要按圖紙施工，而且還要用最好的料，務必做到盡善盡美。”沈蘭心在旁插嘴，眼中劃過一抹不着痕跡的惡毒。
福伯鄭重道:“是，老爺，夫人，老奴記住了。”
隨後福伯退出書房，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心頭一陣輕鬆。
老爺的決定讓他不用擔心得罪大小姐了。至於老爺夫人對大小姐的心思那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了。他只需要幹好分內之事，府中的勾心鬥角他不會參與，這是他的生存之道。
書房裏，沈蘭心從燉盅裏舀了一碗枸杞豬肺湯遞給葉嵐，柔聲道:“老爺，蘭兒見您最近特別操勞，所以燉了一些湯，您嚐嚐味道如何。”
葉嵐接過湯碗，喝了一口，有如此體貼入微的妻子在身邊，再加上剛剛又幫他解決了難題，瞬間覺得這碗湯甜潤到了心
裏。
“嗯，味道很好。有勞夫人了。”葉嵐轉頭，溫情脈脈地看向沈蘭心。
此時的沈蘭心默不作聲，眉目微垂，有晶瑩的淚珠從臉上滾下，雖已是半老徐娘，但保養得宜，看起來也就只有三十出頭的年紀，再加上來書房前又精心打扮了一番。此刻梨花帶雨，甚是惹人憐愛。
沈蘭心穿了一身淺綠色繡芙蓉的長裙，一頭青絲隨意挽了個簡單的髮髻，頭上只戴了一支珠釵，今晚的她裝束簡樸，不似以往的高貴奢華，卻多了幾分清新和雅緻。
葉嵐頗有幾分眼前一亮的感覺。沈蘭心留意到葉嵐略微熾熱的眼神，哭得更賣力了。
“老爺，都是蘭兒不好，沒有聽你的叮囑，所以才惹出這麼多事情。蘭兒知錯了，還望老爺莫要再因這些事情傷神了。”
葉嵐一陣動容，連忙放下湯碗，抓住沈蘭心的手，動情道:“我怎麼會怪你呢你別胡思亂想了。現在那個孽女根本不受管教。別說是你，就連我這個父親她都不放在眼裏了。我知道你是爲了這個家，所以爲夫不會怪你的。”
沈蘭心一下子哭得更兇了，“老爺，蘭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老爺和這個家，可是現在秋兒真是越來越過分了，憂兒被她害得那麼慘，不知道以後臉上會不會落下疤。今天秋兒又當着府裏所有下人的面叫我難堪，長此下去，秋兒要更加的無法無天了。到時哪還有我們母女的活路呢”
沈蘭心大聲控訴着，葉嵐握着她的手越收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沈蘭心的眼裏快速地掠過一絲竊喜。
她知道老爺一向不喜那個小賤人，今日老爺也是氣得不輕，如今再吹吹耳邊風，老爺的心裏必定會留下一根刺。等哪天老爺忍無可忍了，必定會將這根刺挑出來。
“蘭兒，你放心，爲夫不會讓你和憂兒再受委屈的。若是那個孽女一意孤行的話，我這個做父親的就只能大義滅親了。”
沈蘭心心中一驚，擡頭正看到葉嵐臉上轉瞬即逝的殺意。旋即她抿了抿脣，隱去脣角得逞的笑容。
世人都覺得北冥國丞相葉嵐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但是她知道他們屬於同類人，若是狠起來比誰都狠。
沈蘭心嘆了一口氣，故作憂傷道:“老爺，您也不要覺得蘭兒心狠，實在是秋兒不服管教，叫人頭痛。憂兒是姐妹中最出色的一個，這麼多年來咱們一直將憂兒作爲培養對象，希望他日能光耀門楣。如今秋兒眼裏容不下憂兒，所以咱們必須儘早做打算。莫要秋兒毀了咱們多年苦心經營的計劃。”
葉嵐原本對於自己剛纔的決定還覺得有絲殘忍，如今沈蘭心這番話讓他瞬間硬下心腸。自古成大事者都要有所犧牲。爲了相府今後經久不衰的榮耀，的確不能讓那個孽女破壞了他的全盤計劃。
心裏拿定了主意，葉嵐再不多想，猛地想起今日和同僚喝茶討論的事，臉上立刻露出鄭
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