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防人之心
“告訴我，昨天爲何不惜性命地護着我。”葉冷秋淡淡地瞟了一眼青鸞，眉頭微蹙。
青鸞的臉上出現短暫的錯愕，葉冷秋寒涼而深幽的目光，讓她心下一凜，連忙低眉斂目，不自覺地絞着衣襟，半晌才道：“小姐是青鸞的主子，奴婢自然要護着您，往日小姐帶奴婢不薄，從未打罵過奴婢，所以奴婢自然要護着您了。”
青鸞說到這裏，偷睨了一眼葉冷秋，見對方的臉上無波無瀾，接着道：“說一句大不敬的話，若是沒了小姐，以夫人那狠絕的性子，還不知道怎麼處置奴婢呢。好點的話會賣給牙婆，不好的話就直接賣去窯子了。所以奴婢護着小姐，並不光是爲了小姐，其實心裏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青鸞說完，忽地跪在了地上。她語聲哽咽道：“小姐，青鸞自小被買進相府，有幸伺候小姐，還望小姐不要疏遠奴婢。若是奴婢哪裏做得不好，小姐儘管打罵奴婢便可。”
你不是做得不好，而是做得太好了。葉冷秋在心裏嘆息了一番，旋即淡淡開口，“起來吧。今天你先伺候我洗漱，休息兩日，等傷口結疤了再繼續伺候。”
青鸞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喜極而泣道：“多謝小姐。”
在青鸞出現之前，葉冷秋已經從她的萬能空間裏取出了現代的洗面奶、牙刷、牙膏等一系列洗漱用品。這個異世與現代生活條件比起來，差很多。在現代用慣了日常生活用品，自然沒法接受在這裏用鹽清潔牙齒、用淘米水洗臉。
至於這個萬能空間，葉冷秋魂穿過來的時候就有了。這個萬能空間她可以用意念操控，自由出入。
她曾經觀察過，空間裏被分割成許多小區域，從書籍、日常用品、醫藥再到武器，種類豐富，應有盡有，所有全都分門別類地放在固定的區域裏。
除此之外，空間裏還有一個小型的手術檯，配套的醫療器材也都十分齊全。不得不說這個空間的功能實在太強大了，所以她便取名“萬能空間”。
青鸞看到葉冷秋拿着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當洗漱用品，頗爲好奇。這些用品葉冷秋只以高人所贈當藉口敷衍了事。好在青鸞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洗漱完畢，葉冷秋讓青鸞下去歇息養傷。望着青鸞離去的背影，葉冷秋那雙瀲灩的眼眸突然變得幽深起來，既而喃喃道：“希望是我想多了。不要讓我失望。”
昨天青鸞爲了護她不惜遭受翠蟬的毒打，當時她內心一片動容，可是事後冷靜下來，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後來她終於想明白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好，總該有動機吧。可是思來想去也想不出青鸞不顧性命也要護她的理由。
原主性子懦弱，經常受人欺凌，青鸞是她的貼身丫環，連帶着也經常遭受欺壓，這種情況下青鸞沒有因爲原主不能護她而心生怨恨已經很難得了；再者，原主性格內向，不善與人交流，所以之前主僕關係很是一般。
葉冷秋想不出青鸞昨天奮不顧身的出發點。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青鸞別有用心，這是她最不願意去想的，畢竟魂穿過來，維護她的人屈指可數，她實在不願意看
到這場感激其實不過是算計的開始。
葉冷秋覺得自己或許小人之心了，但是在現代作爲殺手，防人之心不可無的習慣已經根深蒂固了。
剛纔青鸞的一番話倒找不出錯處，若是青鸞一味地將自己說得無私，那就真的有問題了。青鸞說是爲自己，那倒無可厚非。畢竟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既然青鸞想一直近身伺候，那就留着吧。她相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正心緒煩亂之際，房門開了，雁書從外面進來。
“小姐，該用早膳了。”雁書將托盤放到圓桌上，皺着眉頭不悅道，“奴婢剛纔去府裏的廚房拿早膳，沒想到留給小姐的竟只有這些了。”
葉冷秋從梳妝檯前起身，走過去看了一眼托盤裏的包子和稀粥，脣角勾起一絲嘲諷。包子看起來又黑又硬，米粥稀得可以照出人影。
“今天的早膳我不吃了，吩咐下去，以後咱們蘅蕪苑自己開竈，不用再喫府裏的大鍋飯了。”葉冷秋說着，拿出兩張一千兩的銀票，吩咐道，“換一百兩碎銀分給下人作爲打賞，其他的用做蘅蕪苑的日常開銷。”
“是，小姐。”雁書歡天喜地地接過。
將銀票收好後，雁書開始彙報昨夜審訊黑衣人的事。
“小姐，那些黑衣人已經交代了，是老爺指使他們來偷堯王殿下送來的寶貝。”
“嗯，知道了。”葉冷秋眸光微動，一切盡在她的意料之中。
“小姐準備怎麼處理”雁書好奇詢問。
葉冷秋脣角微揚，眸子裏有亮晶晶的光華一閃即逝，心中便有了一番計較。
她在圓桌前坐下，顧自喝了一口茶水，才張口道:“這個點父親應該已經下朝回府了。你和瑾畫把那些黑衣人送給父親，就說昨晚這些人打壞了蘅蕪苑的花花草草，還有桌椅板凳，粗略算下來至少一千二百兩銀子，我這個女兒給他打個折，只收他一千兩白銀，小本買賣，概不賒賬，若是他不願意的話，你們就說把黑衣人交去京中府衙，一切按公處理。”
雁書撲哧一笑，調侃道:“哎呀，小姐，你這銀子也賺得太容易了。”
“誰讓他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這次放他一點兒血，也算長點兒記性，要不然我這蘅蕪苑今後還不得天天被賊光顧。”葉冷秋淡淡一笑，目光落在杯麪的青藍梅花上，在白色底蘊下尤顯素雅。
“是，奴婢知道了。”雁書領命而去。
大概兩盞茶的工夫，雁書、瑾畫回來覆命。一進房子，二人就兀自笑個不停。末了，斂了斂情緒，將一千兩銀票交到葉冷秋手裏，這纔開始彙報起來。
雁書先道:“小姐，奴婢二人照您交代，將人領去給老爺了。然後又按您之前的話說了。當時氣得老爺在書房差點兒摔了一隻前朝的雙鳳蟠龍白玉賞瓶。據奴婢所知，這個賞瓶放到現在至少得三千兩白銀，而且有價無市。”
看到雁書古靈精怪的模樣，葉冷秋總覺得這丫頭還有下文，被吊足了胃口，於是忍不住好奇道:“那父親到底有沒有摔了那隻賞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