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糾纏不清
沉默良久,百里君寒再次開口,似是嘆息似是勸慰道:“七皇弟並非你的良人,若是你願意,本王可以請求父皇爲你我賜婚,我會以正妃之禮迎娶你。”
“呵,多謝殿下擡愛,下官如今只是廢人一個,不敢高攀。”葉冷秋苦笑,心頭彷彿被利刃凌亂地戳着,她不再悲喜,緩緩地木訥地回答。
當初在賞花宴上,百里君堯抱着她,信誓旦旦地說:“就算她是妖是魔,上天入地,本王今生也會一直陪她。
她開玩笑地說自己是九天玄女下凡,他則語聲綿綿地說:“你就是本王心中的小仙女。”
當着京城百姓的面,他給了她一場盛大的求婚儀式,他深情款款地說:“不經意間,相遇;不經意間,相惜;不經意間,刻骨;不經意間,銘記;不經意間,愛上你。愛上你,不是因爲你給了我需要的東西,而是因爲你給了我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還說過,“今生有你便足矣。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些美好的誓言還彌留在耳邊,曾經的誓言有多麼美好,如今的現實就有多麼殘酷。
直到她的眼睛澀澀,再也掉不出一滴淚水了,腦袋卻越來越痛,就像要炸開了一般。
今日之內她接連遭受打擊,又被挑斷筋脈,受盡折磨,早已心力交瘁了。
如今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沉,像被灌了鉛似的,看着眼前的事物越來越模糊,最終意識徹底淪陷了。在她暈過去的前一刻,一雙大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春日的夜晚依舊十分冷峭,房間裏,一燈如豆,百里君堯睡得十分不安,即便睡着了,似乎仍在做着什麼噩夢,往日深邃的眸子緊緊地閉着,銳薄的脣抿成一條剛毅的線條。
火寒之毒的發作,加上之前用內力掙斷玄鐵鏈受了很重的內傷,如今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朦朦朧朧中,百里君堯只覺得懷中有一具嬌柔溫熱的軀體,隱隱地散發着誘人的桂花香,卻不是他熟悉的葉冷秋身上的茉莉清香。
一瞬間,心中猛地一顫,所有的困頓頃刻煙消雲散,霍地睜開眼簾,陡然看到躺在懷中只穿了白色內衣的女子時,瞳孔猛然一縮,眼裏瞬間有赤色風暴狂卷而起。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猶如寒冬臘月般陰寒的氣息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讓人不自覺地生出幾分懼意來。
若水原本面向百里君堯躺着,一雙眼眨都未眨,十分癡迷地望着百里君堯,可是陡然迎上睜開的那雙冷絕森寒的眼睛。
四目相對,若水只覺得一股沁人骨髓的冷意撲面而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是曾經在他身邊從未見過的冷冽峭寒,讓她的心瞬間如墜冰窟。
曾經的他,寵她憐她,對她皆是溫柔備至,不曾對她疾言厲色一次,可如今他的一個眼神就已經泄露了他的全部心思。
 
若水的手狠狠地抓着錦被,水光漾漾的眸子幾不可見地掠過一抹不甘和嫉恨。
百里君堯迅速起身,扯過旁邊的外袍快速地穿戴好,回身看了一眼衣衫單薄的女子,眼神複雜可怖,他扯過被子,爲她掩好,眸光淡漠寒絕,隱隱地眼裏好似激流暗涌的海底,隨時都有發生海嘯的可能。
眸光輕掃,百里君堯發生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軍營駐紮的地方,當下怒聲喚道:“琉殤”
“主子”琉殤這時正好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進來。
看到百里君堯衣衫不整,雙目赤紅,渾身戾氣纏繞,又看了一眼牀榻上正在起身用被子將自己裹嚴的女子,琉殤一下子想到了什麼,臉色在一瞬間難看到極點。
“琉殤,你是怎麼伺候的”百里君堯的聲音冷怒交加,每一個字都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琉殤身子一顫,渾身泛起一抹冰涼,到底是在主子身邊伺候多年的人。雖然百里君堯這句話說得十分隱晦,但是琉殤還是很快領會了其中的意思。
主子這是在責怪她,怪她沒有在旁照顧,反倒讓別的女人爬上了他的牀。
意識到這一點,琉殤連忙將湯藥放到桌上,走到百里君堯跟前跪下,出聲道:“主子,若水姑娘把您送回來的時候,您只剩下一口氣了,本來就毒發了,而且又受了很重的內傷,好在若水姑娘用自己的血緩解了您的毒發。屬下見您內傷太重,所以去煎治療內傷的湯藥了。屬下一時照顧不暇,只能麻煩若水姑娘了。”
琉殤說完,擡頭斜睨了若水一眼,隱忍了滿肚子的怨怒。
她伺候主子有七年了。七年前,一次她和主子外出,恰好遇到一羣匪徒謀財害命,若水的一家人被匪徒所害,幸得主子出手救下了若水。若水孑然一身,孤苦伶仃,主子見其可憐,便收留了若水。
雖然若水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樣子,而且爲了抑制主子毒發,拼命研習醫理,將自己練成了一個藥人,每次主子毒發,只要飲下若水的血,痛苦就可以得到很大緩解。
雖然若水對主子有大恩,可是她總覺得這個女子心機頗深,讓她喜歡不起來。
她只是讓若水暫代照顧主子,誰能想到一會兒工夫這個女人就爬上主子的牀了。
主動投懷送抱的女子,有幾個是好人
琉殤內心怨念叢生,深深地看了一眼牀上的若水,脣畔微不可見地掠過一抹嘲諷弧度。
“出去領軍杖五十。”百里君堯暴怒的聲音自薄脣緩緩溢出,每個字都帶着極大的冷意。
“是,主子”琉殤旋即起身,神色頗爲複雜地瞅了一眼她家主子。
她一點兒都不怨恨主子,相反很自責。主子是一個十分有責任的男人,他之前已經認定了葉大小姐,所以如今又和若水糾纏不清,心中對葉大小姐必然充滿愧疚,主子如今夾在兩個女人中間,他這種心情只怕沒幾個人可以體會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