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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二章(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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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爲防盜章,首發晉江。

    殘酷的虐殺之後,這一切卻還是如此的平靜,甚至是祥和。

    趙長寧閉上了眼睛。

    “趙大人,皇上還等着您呢。”身後有個聲音輕柔地催促道。

    趙長寧回頭,只看到自己身上獵獵飛舞的緋紅色朝服。影子清瘦修長。迎着金光,秀美的面容更顯得冷清。

    “他這就要殺我了吧。”趙長寧淡淡地說。

    自古成王敗寇。

    “大人說笑了,大人少年成名,乃是國之棟樑,皇上惜才還來不及,怎麼會殺大人呢。”引路的宮人就不緊不慢地說道。

    閹人的聲音很奇怪,去了勢的東西捏着腔調說話,三分的戲腔子。

    趙長寧分明聽出了一絲惡意和冷淡。

    大理寺少卿趙大人未曾投靠新皇,而是另擁別人,擁躉的那個皇子卻已經被亂刀砍死了。新皇會怎麼對這些沒有擁躉他的人?

    趙長寧的睫毛重重地垂了下去,彷彿千斤的重,壓在他的肩膀之上。清瘦的身體更加羸弱。

    家族之重、奪嫡之重,他的命運之重。

    但他也笑了一聲,什麼也不再說了,提步往前走。

    新皇登基後便暴虐成性,戕害兄弟,殘殺對立的官員,六個閣老被他斬了兩個。而他們這些人呢,就算是舊相識,就算在新皇年少的時候曾與他有過交情。

    但是又能算什麼?

    他連親兄弟都殺了,還會對他們留情嗎?

    帝王無情,那個登上帝位的人早就變了。

    厚重的宮門在他面前被慢慢打開了,雪後的金光自他的身後爭先恐後地涌進來,對面那身着帝王袞冕服的人,幾乎看不清面容。之看得出是威嚴不已,肩寬高大,果然是龍威震懾。

    趙長寧一撩朝服,便跪了下去:“微臣大理寺少卿趙長寧,叩見皇上。”

    他俯身叩地,頭上的梁冠便觸到了冰冷的金磚,背後的硃紅大門沉重地合攏了。

    “你竟然跪我。”上頭那人輕輕說了一句,擱下了手裏硃批的筆。

    他下了龍椅,走過臺階,一步步走到了趙長寧的面前。

    黑色的皁靴穩穩地停在他眼前。

    然後,他俯身捏住了他的下巴——

    “趙長寧,你一向高傲固執,對我不屑一顧。如今——你竟然會跪我?”

    新皇的臉仍是淹沒在濃郁的金光中,語氣卻很奇怪,甚至越來越低,甚至湊到了他的耳邊,“你看到掛在西市坊的屍首了吧?你可還想得起來那是誰?”

    趙長寧被他濃郁的威嚴包圍着,眼前涌出一團血肉的猩紅,瀕死的猙獰蒼白的臉。

    似乎也昭示着她的結局。

    他在微微地發抖,因爲兩日未曾進食,已經虛弱得跪都跪不穩了。正好順勢被那新皇摟進了懷裏。那樣的清瘦,腰身是那樣的不堪一折——

    新皇摟着那把腰,心裏不禁地想,怎麼就沒有人懷疑過呢。

    懷疑過這人,根本就不是個男兒呢?

    或許懷疑過吧,那些曾經圍繞在她身邊的人,或許還有別樣的心思呢。

    趙長寧憑着自己的力氣跪穩了,想起了昔日的摯友的死。想起自己命運叵測,淡淡地道:“臣自然想得起,也想得起皇上的手段,您不必刻意提醒。”

    這樣的混亂之下,竟然沒有察覺到腰間的手越來越緊。

    “趙大人,朕有一事想問你。”

    那人語氣帶着一絲冷酷:“朕聽聞,你是國子監出身的進士。那你當年在國子監的時候……”聲音卻又一低,“便和一羣男子同吃同住嗎?不避諱他們?”

    趙長寧目中寒光一閃,立刻擡起頭。“你……”

    他知道,他肯定知道!

    知道他這位大理寺少卿,一直以來瞞天過海,謹慎小心,只因根本不是個男兒。

    這是欺君之罪,按律當處以絞刑!

    她是大理寺少卿,最熟悉律法不過。

    不過反正也是要死的,怎麼死的怕也不重要了。

    趙長寧因此閉上了眼睛,長睫微微顫抖:“事到如今,微臣隨皇上處置,長寧罪該萬死。只是,被亂黨策反的僅長寧一人,無他人牽連其中,還請皇上放過我的宗族親人。”

    她是嫡長孫,怕家族被自己連累。

    說罷再恭敬地叩頭。

    這時候,她才覺得有些不對。

    新皇的手放在她的腰間,袞冕玄服上是日月山河紋,代表他主宰大地,是這個國家最至高無上的人。

    “放過你的宗族親人?”新皇輕輕地說,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乎有千鈞之重。

    他又冷笑:“怕是你沒搞清楚吧。”他說話的聲音極近,“趙大人,現在是你求我的時候。當年你怎麼對我的,如今我就要怎麼還給你。你最好……想想該怎麼求我。”

    說着的時候,冰冷的手指移到她的手腕上,一縮緊扣住了她。這麼的冷,像一把刀一樣。

    而他的語氣很慢:“你過來,替朕寬衣。”

    趙長寧似乎是知道了他的用意,知道那親密狹弄的語氣代表着什麼,她開始手腳發冷,渾身僵硬,膝蓋一片刺痛。

    她自懂事起便是嫡長孫,便是讀書科舉,便是男兒的做派和胸襟,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折辱。

    外頭的北風呼嘯地刮,迎面而來的風好像是扇過來的巴掌,又疼又狠,在人的耳邊嗡嗡的響。

    已經過了半個時辰,日頭西斜了。

    皇極殿的臺階下正站在個高大身影,太陽落在他的肩頭。北風吹起他朝服上的佩綬。

    侍人見他站了許久,裏頭又關了門,也沒有個吩咐傳出來,心裏納悶。

    此人雖和裏頭那個罪臣趙長寧是親兄弟,卻是皇帝的親信,如今剛封了兵部侍郎,風頭正勁,皇上也極爲寵幸的啊。難不成皇上不知道是趙侍郎來了?

    他最後還是斗膽上了宮門前,接連的酷寒讓石階宛如冰雕般的冷,穿着薄棉褲的侍人卻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了。他很快地通稟說:“爺,趙長淮趙大人要拜見您,已經在皇極殿外立了許久,您是否要見……”

    裏頭沒有半點聲音。

    趙長淮見宮門不開,想到皇上不會饒她。

    她這人素來高傲冷淡,怕也不會對皇上曲意奉承,她身子骨又不好,跪幾個時辰,恐怕回去也要病上幾天的。

    他心裏焦急,低低地嘆氣。也撩了衣袍跪下。

    那可是真的雪地冰碴,叫太陽曬得有點化了,水浸進了褲裏,冷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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