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黑漆漆的火坑一臉疑惑。
這第一爐火我半個小時前就開始燒好了,火勢也很旺。我還把鍋在火上架好,開始燒水打算把上次喫不完留下來的豬大腿給頓了。
可半個小時過去了,這火不僅沒越燒越旺反而熄滅了,而且連一點火星子都沒冒。
我用火鉗去撥了撥火坑,把一根沒燒完的柴夾出來一看,發現這火像是被水給澆滅了似的。
奇怪了!
我低估兩聲,拿了些乾草塞進火坑打算重新點燃。
可更怪異的事情發生了,這火怎麼都點不然,而且裏邊還有兩道綠光在火坑裏一瓢一瓢的。
嚇得我一連向後退了兩步,眼睛死死的盯着火坑裏那飄來飄去的兩道綠色。
在火坑裏,一個小小的嬰兒揮舞着她的雙手,一點點正從火坑裏爬出來。
她的頭很小,只有我的巴掌大小,下巴卻很尖,像是刀子削過似的。
她的雙眼此時正死死的盯着我,一閃一閃的冒着綠光。
被她這麼一盯,我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有種被毒蛇給盯住的感覺。
我“媽呀”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
下意識的擡起頭一看,卻發現那個恐怖的嬰兒不見了,火坑裏整燒着熊熊大火,架上火坑上的鍋子也在冒着熱騰騰的熱氣。
剛纔那個是幻覺嗎?
我深呼口氣,緩了緩自己亂跳不已的心臟,壯着膽子重新走了過去。
火勢很旺,我用火鉗翻了翻柴火,火坑裏什麼都沒有。
看樣子真是幻覺。自己嚇唬自己。
我自嘲的笑笑,用手掀開鍋蓋,驚恐的看到一個小小的嬰兒蜷縮在鍋裏,是剛纔我見到的那個怪嬰。
她像是熟睡一般,整個身體捲縮成一團。她沒有下半身,在腰往下的部分是一條白色,很長的蛇身,盤成一團。
突然,這嬰兒猛地張開了雙眼,嘴角微微裂開對我詭異的笑了一下。
我心裏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嘣”的一下斷掉,眼前一黑,我重重的向後倒去。
當我醒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牀上,身上痠疼的要命,全身的骨頭彷彿被人一根根的折斷。
頭也昏昏沉沉的,耳邊嗡嗡的響,動動手指都是如此的艱難。
我微微扭過腦袋,發現娘坐在牀邊的椅子上,一隻手託着下巴閉着眼睛在打鼾,腦袋一點一點的。
看樣子我昏迷過去之後娘一直守在我身旁,也不敢去睡覺就在這兒守着。
爹和大哥不在房間裏,反而是聽到大廳裏傳來兩人小聲的對話。
我剛要開口說話,突然,娘下巴重重的一點,身子反射性向後靠了靠。
娘舉起兩隻胳膊伸了個懶腰,張開嘴打了個哈欠,剛要接着眯會兒,眼神卻和我觸碰到一起。
“柱子,你醒了?嚇死娘了!”娘興奮的從椅子上站起,走到我牀邊坐下,一手緊緊的握着我的手,另一隻手翻來覆去的撫摸着我的腦袋幫我測量體溫,眼睛滿是驚喜和擔憂。
我點頭,鼻子有些酸酸的,想要開口嗓子卻乾燥的厲害,說不出半個字。
爹和大哥聽到娘驚喜的叫聲也從外邊趕了進來,見我醒了之後都同時鬆了口氣。
娘則是激動的對着西邊的方向跪下來,雙手合十放在身前不停的磕頭,嘴裏不斷的唸叨:“多謝觀音菩薩保佑,多謝觀音菩薩保佑!”
最後還是我大哥告訴我,我才知道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啥。
大哥說,那天他見我久久的在廚房沒出來,還以爲我是在偷喫豬腿肉。進去一看才發現我倒在火竈旁渾身抽搐的厲害,口吐白沫的嘴裏不停的說着聽不懂的話。
當時把他嚇得夠嗆,趕緊把爹和娘叫進來。
娘當時就嚇得坐在地上抹眼淚,還是爹和大哥一起把我擡到牀上的。
他們用盡了各種方法想要把我叫醒,可偏偏我就是醒不過來,身上還冰涼得厲害,像是從冰櫃裏撈出來似的。
後來娘說去請牛醫生過來幫看看,可牛醫生哪還敢來啊?
我爹去找他的時候,牛醫生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帶着妻兒逃去縣城避難,說張家村現在太邪門了,他不敢插手害怕引火上身。
而且村子裏都傳言這是山神發難,是中邪了,他只是個赤腳郎中治不好。
最後被我爹逼煩了,他還說什麼讓我爹幫我準備後事,爹氣得把牛醫生暴打了一頓。
牛醫生不敢幫我看病,村子裏也開始颳起了風言風語,說因爲我爹上山打獵,所以山神把這孽都報應到我身上。
大哥說,我昏迷的這幾天他們爲此和村裏人鬧了多少次矛盾,好幾次要大打出手。
我娘整天以淚洗面,不斷的責怪我爹說他不應該去山上打獵,這是破了規矩,現在報應來了,還報在我身上。
我爹也很自責,每天就悶頭吸菸,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偷偷抹眼淚。
第五天,也就是今天。
我大哥他們已經打算把我送到縣城去看病,東西都收拾好了,還通知了在縣城打工的大姐說明天就過去。
可誰知道我突然就醒了。
不管怎樣,我醒過來對於全家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各種好喫的全都往我嘴裏塞,家裏僅有的三隻雞都宰了兩隻,要知道這雞是用來下蛋的,根本就捨不得喫。
要不是我阻攔,娘和爹都要把黃牛宰了給我補身體。
可他們不知道,我真的一點胃口都沒有,每天躺在牀上病怏怏的,下牀對我來說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整天處於一種全身無力、氣短、輕度心慌、頭暈乎乎的狀態。
腳極度怕冷,泡在很熱的熱水裏都感覺是寒冷的,甚至被我浸泡過身體的水都會冒着冷氣。
無論白天黑夜,完全無法入睡。
每隔3到6個小時,最多12個小時,就會出現一次嚴重難受症狀,表現爲極度心慌和無法形容的難受!
加上一股陰氣籠罩全身、後背脊發涼、噁心、乾嘔,如果說有地獄,這種感覺估計就跟在地獄是一樣的!
村子裏唯一的牛醫生跑了,沒有人幫我看病,娘只能用土方子給我治。
每天必不可少的補品之外,還要和一些亂七八糟的藥。
什麼喝風油精,生薑拌味精,喫大蒜,用黃符泡在山泉水裏讓我喝。
這還是好的,更可惡的是大哥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法子,說能辟邪驅寒。用幹牛糞和魚腥草磨成粉讓我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