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女人,她其實看不懂這個女孩子的心思。
她看起來比她年紀還小,可是行爲老練,知世故。
鬱音甚至說連這個女孩子叫什麼都不清楚。
只知道,他的那羣手下,喊他少主。
她不清楚這個素未平生的女孩子到底是什麼身份,但從舉止神態上來說,應該是個有身份的。
鬱音跟她一起站在外頭吹着風,這段時間因爲正直新年,加上前段時間下了一場雪,所以這個城市的溫度更加冷了。
她想着自己離開的時候,好像也是這麼大的雪。
好像氣溫比現在更冷,是那種刺骨的涼,正想着,這會兒從裏面走出來一個醫生。
“少主,蘇小姐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鬱音看着言走進去,她其實跟蘇小婉並不熟識,想着裏面的女人沒有什麼危險,便回了房間。
她原本想着去見莫南爵,但是那天在港口遇到了那件事情,腿受了點傷,行動不太方便,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好在,言人很好,把她帶了回來,也將自己的這些事情都一一的安排妥當,讓自己不需要擔心任何其他的事情。
鬱音回到房間,關上門。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去關注莫南爵的消息了。
因爲每次看到莫南爵的新聞,都會讓他很生氣。
原以爲就此放下便好了,兩個人分開,再也不見,時間久了,也就不會去想其他的事情,久而久之便會被其他的事情所取代。
也就不會想他了。
可她就這麼拼命的工作了一年,停下腳步腦子裏卻還是他的名字,一睜眼一閉眼,都是男人的臉。
她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陷進去了,再也無法自拔。
可讓她回頭去求着他回來,她自然也是不願意的。
好馬不吃回頭草,哪怕再喜歡,她也低不下來這個頭。
所以,她想着偷偷的回來一趟。
可在此重回故里,鬱音好像不想關注他都難。
她打開手機,搜索着近日的娛樂新聞,果然在娛樂新聞最上端,看到了莫南爵的名字。
是幾天前,出席慈善晚宴的照片。
只是,鬱音在那個照片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她的手抖了一下,那張臉,她又怎麼會不認識。
是那個躺在那裏的女人。
莫南爵的新歡?
照片一張一張的往下拉,她還看到了莫南爵的手抓着蘇小婉的手,照片中,甚至還看到了兩個人在親吻……
如此親暱的動作,不像是假的。
鬱音握着手機,手心出了些許的汗,此刻靜止的看着遠方。
她和莫南爵,大概是完了……
月明星稀,也不知道今晚,怎麼會出現了月亮。
言坐在牀邊,目光盯着牀上的女孩,他以爲再見到她的時候,她會恨,會恨不得殺了她。
可當她僅剩這麼一口氣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下不去一下手。
他都知道了,在幾天前。
蘇小婉的失蹤,讓連煙方寸大亂。
這麼些年,他從未見過連煙這般。
連煙的魂不守舍,讓言產生了懷疑。他一面也派了人去尋找蘇小婉的下落,一面去調查了連煙這樣做的理由。
在幾天前的夜晚,言無意中得知了那個祕密。
他才恍然,原來自己所受的這些非人的待遇,只是一個替補。
而原本該承受這些的人,其實是蘇小婉。
他被當成了一個棋子。
被玩弄在別人的股掌之中,根本沒有一點點的反抗餘地,愚蠢的以爲,那只是母親想要讓他成才……他拼命的想要讓連煙開心,一次一次的去達到自己不可能的任務。
這幾十年來,他沒有一次不是爲了連煙而活,他沒有思想,就像是一個傀儡。
爲了報仇而活着,連自己去當個男人,都不行。
他的憤怒,恨不得毀了這一切。
可在看着蘇小婉的時候,他卻狠不下心來。
“爲什麼是你。”男人低低的聲音,帶着沙啞,如果不仔細聽,是聽不見的。
二十幾年來,爲數不多的一次對着外人說話,他好像連自己的聲音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一直到說完話,喉嚨乾澀難受的厲害,言才恍過神來。
男人的手撫摸着女人的臉,一點一點地從她的臉到她的脖子。
一個惡魔一般的聲音在他腦子裏乍現。
掐死她,這一切就都了結了,再也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傷害到他了……
可當她摸着她那薄弱的脈搏,卻抽開了手。
“蘇小婉,算我欠你的。”
他知道自己栽了,載在了這個女人身上。
如果當初,她沒有救他,也許,這一切,不會發生。
可從始至終,從來沒有後悔藥。
發生了,便存在。
他欠了一條命,那就還給她,從此……各不相欠。
他轉身走了出去。
“少主!”
“去查查,是誰把她丟進海里的。”
那夥人,她是親眼看到他們把蘇小婉丟入了海里。
要不是發現及時,恐怕大羅神仙都難救得了。
那手下愣了一下,他跟着言多年,卻從不知道少主會說話,而且,聲音如此……
但眼下,他也只能先去將少主交代的事情辦完。
言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那頭捲髮已經快到了肩膀,雖然穿這款大的衛衣,可到底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快要不記得了。
如今,已經撕破臉皮,他也根本不需要在當這個人。
口袋裏面的手機響了。
是誰的可想而知。
可是言卻不想接。
由着它響個不停。
深夜,那抹身影就這麼站在那裏,久久沒有離開,蕭瑟的冬季,寸草不生。
他就這麼孤零零的站在那裏,彷彿四季交疊都與他無關。
拿道手機的光亮,照耀着男人的臉,只是那微弱的光,能看到他瞳孔裏面的傷痛。
大概沒有人知道他內心到底有多孤獨。
二十多年來,他唯一覺得這個冬天,好冷。
而那個唯一能溫暖他的女人,也不屬於他。
偏偏,還跟她解不開。
……
蘇小婉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房間裏,而身邊,有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