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偌大的會議室內只剩下沈敬巖一個人,一個在會議桌的主席臺前,一個在會議室門口,兩人之間隔着蕭索的空氣對望,像是隔着千山萬水,他們之間早就有了無法逾越的鴻溝。.
許久沈雄冰的輪椅前進,祕書將門關上。
沈敬巖靠着椅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淺淺勾脣,“爸爸。”
沈雄冰冷嗤一聲,“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爸爸。”
沈敬巖眼裏氾濫着嘲諷的意味,“當然,血緣關係,無法改變,如果可以,我情願你不是我的爸爸。”
沈雄冰恨的咬牙切齒,“就爲了一個羅依依,你就這樣跟我過不去,不惜毀掉我的心血,別忘了,你也爲這個集團拼搏了很多年。”
“對,就爲了羅依依,她值得,值得我這麼做。”
沈雄冰因爲太氣憤,胸腔劇烈地起伏着,大聲地怒吼着,“你這個不孝子。”
沈敬巖施施然站起身,抄起面前的文件夾,“爸爸,您放心,您的晚年生活我負責到底,不會讓您在監獄裏了結殘生,也不會讓您落魄的無依無靠。”
他說完就走,走到沈雄冰身邊,低頭,“爸爸,你的家裏從來沒有我的位置,我的世界,也不再有你的位置。”
沈雄冰擡頭,一臉的皺紋勾勒着狠戾的弧度,“沈敬巖,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生下你。”
沈敬巖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着,“那你想生下誰?”
說完,他大步流星的離開,湯偉非常精確的在外面推開門,“總裁,辦公室裏的物品都收拾好了,要離開嗎?”
“要,現在就走,去方達集團,我們要收購沈氏集團。”
“是。”
“等等。”沈敬巖頓住腳步,“你說,我要不要寫一份辭職報告?”
湯偉語調帶着一分戲謔,“隨您心情。”
“那就不寫了,走吧,反正還要回來的。”
沈敬巖和湯偉一起離開。
沈雄冰一個人坐在輪椅上,望着空蕩蕩的會議室,主席臺的位置方纔坐着沈敬巖,是他把沈敬巖放在那個位置的,現在他想要把他拉下來。
可是事情完全不朝着他預料的那樣發展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襲擊了他。
沈敬巖問,你想要生下誰?
如果時光倒流,他想要和謝芷然一起生下羅依依,不過應該不會叫羅依依了吧,沈依依?
不知道,世間沒有如果,羅依依是謝芷然和別的男人生的。
方達集團。
沈雄冰雖然不過問太多公司的事務,但也知道這兩三年,沈氏集團和方達集團一直有着業務往來的。
他以前還佩服方達集團的創始人,怪不得創始人一直身居幕後,看起來很神祕,原來那就是他的兒子。
呵。
沈雄冰悽然一笑,沈敬巖,你要玩我就跟你玩到底。
蔡管家自門後緩緩走來,雙手搭在輪椅上,“老爺子,您又何必呢?大少仁義,不會虧待您的。”
沈雄冰回頭看他,“你敢不敢告訴我,你是怎樣求得他打開那兩個人的鐵鏈子的?”
蔡管家低頭,不是敢不敢,是沒法說啊,告訴他大少對一個管家比對父親還要好嗎?
沈雄冰語氣淡淡地,“回辦公室,我和兒子的戰鬥打響了。”
**
沈敬巖不是第一次到方達集團,直到現在,方達集團也沒有他的一席之地,董事長兼最大股東另有其人,總裁是董事長通過董事會的決議任命,這裏也沒有一間屬於他的辦公室。
他直接去了總裁辦公室,吳大海笑着迎接他,“沈總,歡迎歡迎。”
待祕書退下,辦公室內只剩下三個人,吳大海道,“前兩日我還向湯助理打聽你的狀況,現在看到你平安出來,我也就放心了。”
沈敬巖笑笑,“這點小事不算什麼,你做的好,還得多謝你的支持。”
吳大海恭敬道,“沈總哪裏話,這些年,我們明面上的交往雖然很少,但是我和陳達生董事長都絕對聽從沈總的派遣,現在沈總是要直接領導方達集團嗎?”
沈敬巖勾脣,“不,暫時還由你出面,我今天過來不是做權利交接的,權利交接要走的流程也很多,我是有些事情,沈氏集團半年前開展了一個項目,我們方達集團可以直接最低價收購。”
是的,沈敬巖知道每一個項目,每一個子公司的薄弱點,他在沈氏集團多年,想要擊垮沈氏集團簡直易如反掌。
沈敬巖和吳大海談了很久,湯偉在一旁不言不語,偶爾提供一些信息支持。
吳大海笑言,“我們當了五年的備胎,終於要轉正了。”
湯偉也提議,“總裁,我還是建議您直接接管方達集團,我們努力了五年,等的就是這一刻,終於可以光明正大了。”
幾人正聊着,陳達生推門進來,簡短的寒暄過後,陳達生直接步入正題,“沈總,我在想,董事長的位子還應該由您來做,按照我們五年前的約定,還是各就各位的好。”
沈敬巖懂得他的苦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再躲在幕後了,就以方達集團董事長的身份公開支持我,向沈氏集團開戰就好了,方達集團我以後可能另有用途。”
陳達生和吳大海同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沈敬巖笑了笑,沒有解釋,有些事情他也還沒有想好,只是暫時想讓方達集團做一個獨立的企業。
陳達生表態,“好,沈總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吳大海也表示,“我現在就去向項目施壓,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利益的最大化。”
沈雄冰知道沈敬巖去了方達集團,逗留了很長時間,卻不知道他們談論了什麼。
時至今日,方達集團對他來說都像一個戴着面紗的大姑娘,美麗大方誘人,看得到那雙閃亮的大眼睛,卻看不清楚真正的面目。
他不願意認輸,也不會認輸,哪怕玉石俱焚。
**
監獄內的李德翻供了,承認一切都是受了沈雄冰的指使,他們什麼時候見面,都是誰聯繫的誰,通話記錄,甚至每次通話大致說了什麼內容,以及沈雄冰轉了幾道彎轉給他名下的財產,他都吐露的一乾二淨。
他畏懼沈雄冰的勢力,但是同時更想要爲妻子報仇,還妻子一片清明。
他出具的證據在某些方面和警察的調查結論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