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這個人一向是古板而又正直。
雖然卡是鬱少謙自願給的，但他還是很懺愧。
鬱少謙低沉說道：“伯父，應該的，本來這就是我給的，怎麼用是是你的權利。”
這邊林昊然一愣。
卡？
鬱少謙給了他父親一張卡？
他還賭債的錢是用鬱少謙這張卡還的？
就在林昊然腦中亂糟糟的時候，林父的聲音又傳進了他的耳中：“真是羞愧啊，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啊，昊然老闆啊，多謝你了，多虧有你了，要不然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林昊然腦中亂糟糟的情緒又轉化成了一股自卑到了極點的情緒。
鬱少謙站在那，那麼氣場十足。
而他，則是個衆人指責的爛賭鬼。
現在，他還需要鬱少謙的錢才能還掉這賭債。
就在林昊然的頭幾乎要低到了地下的時候，林母刻意壓低的聲音傳進了林昊然的耳中：“昊然你看到了沒有，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啊，難怪當初那個慕雅靜選擇你老闆不選擇你！”
林母這句話就像鈍器一樣重重打在了林昊然的心上。
林昊然的心臟，瞬間裂開了一道蜿蜒裂縫。
而這時，慕雅靜走了過來。
她對林母說道：“伯母你好，我想和昊然單獨說幾句話。”
林母立即道：“慕小姐啊，你幫個我勸勸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他啊，實在太不成器了，太讓我們失望了，難怪當初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你選擇確實對啊！”
林母並不是刻意貶低自己的兒子，而是實在恨鐵不成鋼。
她這人就是這樣，氣上來的時候，說話根本不會顧忌。
她卻不知道她的這些話，讓林昊然心中的羞辱到達了頂峯。
……
慕雅靜要和林昊然單獨談，林父和林母都走開了。
而鬱少謙再看了一眼慕雅靜後也走開了。
此刻，只剩下慕雅靜和林昊然兩個人了。
慕雅靜看着眼前的林昊然，覺得很陌生。
眼前的男人，瘦了很多，臉色也差了很多，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得是，他的姿態。
原來林昊然總是仰首挺胸，而此刻的他低着一個頭，背也微微彎曲着，這讓慕雅靜實在無法將眼前的人和林昊然聯繫在一起。
等了良久慕雅靜纔將自己從看到林昊然的陌生感中拔出，她開了口：“昊然。”
林昊然沒有說話。
他的頭，更低了。
慕雅靜的心，就像是被刺進了無數根小刺，無數的痛意涌來。
林昊然，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啊！
她忽然好恨自己。
因爲她和鬱少謙的事情，她將自己像個蝸牛一樣深深埋在了殼裏，不理外界的任何事情！
如果她能夠早些聯繫夏藍藍，早些知道這些事情，會不會就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昊然，爲什麼要去賭博。”慕雅靜澀然開了口：“我認識的昊然，從來不會去賭博。”
林昊然沒有說話。
或者要是之前沒有林父說得那些話，沒有林母說得那些話，他會告訴慕雅靜。
可現在，他什麼都不想說了。
在慕雅靜面前，他只感覺到了難堪和自卑，這要他如何去說些什麼。
見林昊然不說話，慕雅靜又道：“昊然，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應聘我，當時你穿個西服，那時候我就覺得奇怪，我以爲穿西服的人都是很穩重的，可是你，卻還帶着一臉大學生的稚氣，你笑得時候更是神采飛揚，很陽光，昊然，你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你嗎？”
和現在完全是兩個人的林昊然。
林昊然眼中閃過了一抹恍惚。
過去的他。
他好像還記得。
模模糊糊在他眼前閃過，可他，再也抓不住了。
“昊然，那時候的你是那麼陽光，你告訴我，那個曾經有着欲上青天攬明月的朝氣的大男孩，去了哪裏？”說到這裏，慕雅靜的眼睛紅了一圈。
林昊然終於開了口。
他低低說道：“他死了。”
這三個字，他也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慕雅靜說。
慕雅靜臉色一白。
她立即急急道：“昊然你錯了，他沒有死，他還在，現在他做丈夫了做父親了，我相信他還能夠重新站起來，就像他的腿一般，曾經的他只能坐在輪椅上，而現在的他，卻能站起來了，能站在我面前了！”
林昊然沒有說話。
確實，他能站起來了。
可那又怎麼樣，
當他站在慕雅靜面前的時候，他，和鬱少謙，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鬱少謙，是那麼的高大，那麼的讓人崇拜。
而他，卻像個小丑一般，人人厭惡的小丑。
林昊然自從知道自己喪失了男性功能以後，就很自卑，現在，他的自卑更是達到了頂點，他只覺得自己，低到了塵埃裏去。
他不想和慕雅靜去說什麼。
因爲難堪因爲羞愧。
他只想沉默。
慕雅靜和林昊然說了很久，可自始至終，林昊然都一言未發。
最後，慕雅靜越來越急，越來越難受。
同時，她心中的自責聚集在了胸腔，幾乎要讓她的胸腔爆炸。
雖然林昊然什麼也沒有說，但慕雅靜明白，林昊然這樣和她有脫不了的關係。
如果不是因爲她，林昊然不會出那樣的事情。
如果不是出那樣的事情，林昊然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曾經的他，是個多麼陽光多麼朝氣的大男孩啊。
在公司的時候，他是最惹人矚目的存在，走在外面，也是吸引衆多小女生目光的存在。
可現在……
慕雅靜忍不住想要哭。
可她硬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
她知道，她不能哭。
她要在林昊然面前哭，只會更影響林昊然的情緒。
慕雅靜深深吸了口氣，她定定看着林昊然：“昊然，我就最後一句話，你給藍藍一個交代，你也看到了，藍藍現在這麼大肚子了，她經不起刺激了，作爲她的丈夫，作爲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你必須給她一個交代。。“
“我不會再賭了。”林昊然乾澀開了口。
這並不是因爲慕雅靜問他要承諾，他才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