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現任的族長宋立,是宋亞青兩兄弟的族叔,據當年和宋義之間關係不錯,在族中,德高望重,是個十分正直的人。
宋立的妻子高氏是繼室,時年也不過剛剛四十歲,不過因爲輩分在那裏擺着,在宋氏一族裏還是極有臉面的。
宋楚兮一行的車駕到了宋立的府邸門口,這座宅院雖然也很氣派,但是比起她們自己的家卻是差一點的。因爲老夫人的身份特殊,所以管家就親自迎了一行人往院子裏面去。
宋楚晴和宋楚寧走在前面,舜瑜推着宋楚兮的輪椅在後,稍稍錯開了一段距離。
宋承柏就緩慢的踱步跟在旁邊。
前面的宋楚寧兩人,不時的就回頭看一眼。
過了一會兒,宋楚兮就忍不住擡頭笑道“你不就是不放心,怕三姐姐受到波及嗎不跟着她,你這麼一直防賊似的盯着我做什麼”
宋承柏這個人,還是很有意思的。
“你也是我的妹妹,不僅僅是擔心她,我也不放心你”宋承柏淡聲道,頭也沒回。
宋楚兮失笑,“不放心是真的”
不放心是怕她會惹事,而要擔心的人,還是宋楚晴那個妹妹的。
宋楚兮的語氣當中滿是揶揄的味道,她倒是不會爲了人家的兄妹情深而喫味兒。
宋承柏也不在話她的挖苦,又往前走了兩步,就忍不住側目,深深的看了宋楚兮一眼。
“楚兮”他沉吟着開口,這話似乎是已經在心裏斟酌良久了,所以這會兒便很有些鄭重其事,“楚琪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算你的心裏有再多的疑慮和不甘心,能放下還是放下吧。不是我要風涼話或是對你教,而是現在宋家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就憑你的一己之力,你能做什麼”
宋楚兮抿抿脣,她不頂嘴,卻同樣也沒將這話聽進去。
宋承柏就又嘆了口氣,“我知道端木岐對你很好,可是他那個人,絕不簡單,你是個聰明的丫頭,難道你就不懷疑他對你的好都是別有居心的嗎”
她宋楚兮對宋家而言,就是一枚棄子,甚至可以是絆腳石。的確,以端木岐所處的那個位置,以及他慣常行事的手段,要他會感情用事而拋開一切的對一個人好
那似乎是真的很牽強。
彼時舜瑛和舜瑜就都在旁邊,宋承柏這些話的時候,也完全沒有避諱,明顯他也不怕傳到端木岐的耳朵裏。
這個人的行事,從來穩重周到,他會突然這麼,宋楚兮着實意外,不禁擡眸看向了他。
宋承柏於是就止了步子,神情認真地看着她道“楚兮,你不過就是姑娘家,何必”
前面就是用來招待客人的花廳了,老夫人先一步被人引了進去,而這邊宋承柏話音未落,迎面卻見一個穿着玫紅裙衫的妙齡少女被幾個丫鬟衆星拱月般擁簇着走了過來。
“瑤姑姑”宋楚寧馬上含笑打招呼。
宋楚晴也跟着行了禮。
那宋瑤是宋立和高氏的女兒,因爲是家裏最的孩子,故而十分的得寵。
彼時那姑娘也是一副高傲的神情,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你們是楚寧和楚晴嗎”宋瑤倒是沒有置之不理,只是話的語氣很有些狗人看人的架勢,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瑤姑姑,幾年沒見,您越來越漂亮了,聽我母親您現在已經是在備嫁了,所以很久沒敢來打擾您了。”宋楚寧道,倒是一反常態,上來就拍馬屁。
宋瑤只不冷不熱的應付了她兩句。
這邊宋楚兮倒是不急着過去攀附,她收回目光,看着眼旁邊眉頭緊蹙的宋承柏,然後就輕聲笑道“二哥你看,就算是我想消停,恐怕別人也不會答應呢”
宋承柏沒有話。
老夫人和宋楚寧是什麼樣的人,他比宋楚兮還要清楚。
這邊宋楚兮話音剛落,就見那花廳裏埋頭走出來一個油頭粉面的華服公子來。
那人一臉濫笑,出來之後眼珠子先是在幾個嬌豔欲滴的姑娘身上轉了一圈,然後纔不怎麼莊重的衝宋瑤做了一揖,“表妹,有日子不見,還好嗎”
“嗯”宋瑤似乎並不待見他,只冷冷的應了聲,然後就拋開其他人不管,直接擡腳進了花廳。
既然是管宋瑤叫表妹的,那男子的身份不言而喻,自然就是高氏的孃家侄子。
宋楚寧幾個都被堵在大門口,那人長得還算人模狗樣,但就是那雙眼睛裏面淫邪的光掩都掩不住,不住的在宋楚寧等人身上來回晃盪。
宋承柏冷着臉大步走過去,往他跟前一橫,“高公子,借過,我們要趕着進去給族長夫人請安。”
言罷,就護着宋楚晴先進去了。
宋楚寧趕緊快步跟上。
宋楚兮是坐在輪椅上的,彼時又離着他們6有一段的距離,看着幾人魚貫而入的進了花廳,那高公子似乎也是覺得甚爲無趣,四下裏看了眼,目光便定格在了這邊。
舜瑜對這人的眼光極其反感,連忙側身一步,在宋楚兮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那高公子看一眼宋楚兮座下輪椅,然後便也就興致缺缺的轉身走了。
“族長家裏怎麼會有這樣的親戚我都想將他的那雙眼珠子挖出來了”舜瑜舉步移開,冷着臉道。
回頭,卻見宋楚兮的目光正落在前面那花廳的大門口。
彼時你大門口已經沒有人了,她的神色卻還是帶了幾分專注。
“姐”舜瑜狐疑的喚了她一聲。
宋楚兮面上原來就有的笑容突然間便淡了些許,沒頭沒腦道“我突然覺得很羨慕宋楚晴。”
這一句,是有感而發。
看到她臉上略顯苦澀的笑容,舜瑜兩個都擔憂的皺了眉頭,“姐,您”
宋楚兮不是個容易多愁善感的人,她不僅不多愁善感,甚至是絕大多數的時候,不管面對任何人,要做任何事,都可以完全拋開感情因素不顧的。
然則這一刻,她卻是失神了,甚至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舜瑛和舜瑜都有些手足無措,嘴脣動了動,卻不知道該什麼。
過了一會兒,宋楚兮重新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回頭衝兩人露出一個笑容,半真半假道“如果他真的是我的嫡親的兄長,那麼他對我這些話,我想或許我就會聽他的勸了。”
宋承柏和她之前,畢竟是隔了一重的。
也許他的那些話都也很有道理,但也都僅限於道理而已,那不是她需要的。
曾經曾經那是在什麼時候,大約也是在這樣天朗氣清的老天氣裏,有銀甲雪亮的少年和姿容明豔的少女,這般的在一起,推心置腹的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