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茶水灑在身上,瑾妃也毫無所察。
她兀自愣了半晌,然後才緩緩的擡頭看向了劉皇后,乞求道“姐姐”
劉皇后的面沉如水,沉默了一陣,忽而狠狠得閉了下眼睛道“你回去吧,這件事,就到此爲止,誰都休要再提”
“可是雪兒她”瑾妃急切的上前一步。
梁嬤嬤的話雖然她都聽的一清二楚了,可是這會兒都還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怎麼會這樣又憑什麼會這樣殷雪不過就是和宋楚兮那麼個外來的丫頭起了衝突而已,現在怎麼反而要淪落成這樣
這事情怎麼聽,都像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瑾妃只下意識的還想要爭取,劉皇后卻已經惱羞成怒,嚴厲地警告道“宮過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就算你再疼那雪丫頭,也給我看清楚了形勢,現在已經不是她和誰起了衝突,吃了虧還是佔了便宜的問題了,而是她惹了皇上的不痛快。瑾妃,你進宮已經多少年了,這後宮之中的生存之道,還需要宮再教導你一遍嗎”
後宮裏的女人迎高踩低,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但所有人都必須謹記信奉一條
那就是,絕對不能惹了皇帝的不痛快。
來殷雪和宋楚兮之間的事情,的確就只是點兒雞毛蒜皮,可是現在卻讓宣王插手還逼到了皇帝跟前來了,那麼爲免殃及池魚,他們這所有人都最好是別再摻合。
“可是”瑾妃被她的聲色俱厲嚇了一跳,但她也知道此事非同可,忍了半天,還是隻能點頭,“是,臣妾知道了。”
“嗯你先回吧,此事就到此爲止,知道點兒分寸”劉皇后揮揮手。
“是臣妾告退”瑾妃渾渾噩噩的應了,魂不守舍的被寒春扶着走了出去。
劉皇后坐在炕上沒動,只是目光陰沉沉的盯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梁嬤嬤走上前去,試着喚她,“娘娘是在擔心瑾妃娘娘不聽勸嗎”
“哼”劉皇后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收回了視線,諷刺道“起來也是這麼多年以來宮把她給慣壞了,她以爲她在這宮裏高人一等,誰都惹不得她,現在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氣”
皇后和太子的地位穩固,瑾妃依附皇后,就自認爲是靠上了大樹,總覺得是比宮中同位份的嬪妃都要高出一頭來,平時的爲人處世都毫不低調。
“那宋家姐也的確是做的過了”梁嬤嬤斟酌着道。
“宮過了,現在事情鬧到這一步了,已經和那丫頭沒關係了,這兩年宣王和皇上之間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她又把那殷黎做寶貝疙瘩似的寵,怪只怪殷雪不長眼。這一點起來也是宮的疏忽,沒有囑咐唐氏好生的管教她,反而讓她養成了和瑾妃一樣跋扈的性子。”劉皇后冷着臉道,話到最後就是話鋒一轉,又無所謂道“橫豎不過就是個丫頭,來就已經是難成氣候了,廢了也就廢了。梁嬤嬤回頭你再往瑾妃那裏走一趟,等她冷靜下來了,再把其中的輕重利害,好好道理給她聽。惹上了宣王,這件事再鬧就是在給皇上添堵了。”
“是奴婢一會兒就過去。”梁嬤嬤謹慎的應了。
劉皇后擰眉沉思了片刻,就又冷不防諷笑了一聲出來,“現在宮倒真是好奇了,那個鄉野丫頭到底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居然迷的宣王神魂顛倒,屢次拒婚不肯答應皇上給他安排的婚事不,現在更是把皇上都給記恨上了。”
主子的是非,梁嬤嬤是不敢隨便橫加議論的,於是就眼觀鼻鼻觀心的垂眸沉默了下來。
劉皇后自己着,就忍不住的啞然失笑,感慨着揉了揉鬢角,“早知道當年宮就該宣那個丫頭進宮來見一見的,可惜了現在卻是沒有機會了。”
那位宣王殿下那樣冷淡的性情,真的很難想象,他這一輩子居然是會栽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誠然劉皇后也不過是隨意的一句調侃,然後梁嬤嬤就想了想道“娘娘,太后娘娘的那位孃家侄女,這樣的話您還要見一見她嗎”
“算了”劉皇后擺擺手,“瑾妃纔剛來過,宮現在要是召見了那個丫頭,一定會被認爲是有意刁難的,以後再吧。”
宋楚兮是太后的侄女,按理既然太后和皇后表面上的關係和睦,皇后就應該召見她一次,以示禮遇的,但是現在,這件事卻變得不合時宜了。
御書房。
“父皇,就算雪兒真的做錯了什麼,她到底也只是個孩子,現在她已經受到教訓了,父皇開恩,開恩啊”辰王妃聲淚俱下的給案後的皇帝磕頭。
皇帝的面色不善,一時並沒有馬上開口。
而那位出了名不近人情的宣王殿下卻是不會心軟的,當即便是冷聲道“一個前程盡毀的無知丫頭罷了,臣弟要將她貶爲庶民,皇兄你當真就這樣爲難”
這話的極不客氣,甚至可以是陰毒冷酷的。
辰王妃的眼睛血紅,聞言就是氣血逆涌,咬着嘴脣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那男子冷傲慣了,完全的視爲不見,卻是在他旁邊的粉色糰子立刻往他身前挪了一步,然後也是眼睛一瞪,跟只護食的獸一樣更加兇狠的瞪回去。
辰王妃到底也不敢將這婦女女兩個怎樣,只能是再對皇帝哭訴,“父皇,雪兒她的確是有錯在先,可是現在北川郡主又完好無損的在這裏,並沒有損傷”
“唐氏”沒等她完,那男子已經再度冷聲開口,“你的意思是,如果今天黎兒真要有了什麼損傷,那也是我們活該倒黴了是嗎殷雪那丫頭是皇兄的孫女兒,所以你們是皇室正統,天潢貴胄,再怎麼爲所欲爲都是應當的”
“不是的,我”辰王妃的心頭一跳,連忙就要辯解,那男子卻不容她完,當即便是冷然的一勾脣角。
他起身來,對案後的皇帝拱手一揖,“皇兄,臣弟我今天之所以會進宮來,也全然是看的皇兄你的面子,現在這件事既然是皇兄你處理起來爲難,那麼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要用他自己來動手處理,那麼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變得十分簡單。
來殷雪險些就傷了他的寶貝女兒,他根就犯不着來請什麼聖旨處理那丫頭,只是麼
有些陳年的舊賬,還是應該不時的找機會拿出來曬一曬的,省的各自悶在心裏更容易發黴。
男子完,轉身就走。
“十一皇叔”辰王妃絕望的悽聲尖叫。
如果真叫他就這麼走了,那麼殷雪的一條命也就沒有了。
辰王妃撲過去,卻是手指僵硬的不敢去觸他身上的衣物,手指瑟縮了一下,又再收了回來,氣憤道“十一皇叔您怎麼都是咱們的長輩,咱們做輩的敬重您,今天您對雪兒就一定要這麼咄咄相逼,半點活路也不給那孩子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