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兮的額頭,撞在他胸口。
她來想退,一時之間卻又遲疑未動。
殷湛擁着她,一遍一遍親吻她的發頂,語氣壓抑又急切的重複道“想一想我,你還有我,如果你再讓我失去你一次,少戎”
話到了最後,他居然有些哽咽的難以繼續。
宋楚兮一直垂手,任由他抱着。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忍心去看,猶豫了好長時間才一點一點緩緩的擡起手臂,輕輕的也抱住了的腰。
兩個人,相擁而立,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就那樣的着。
窗外的碎雪紛紛揚揚的落,屋子裏的空氣卻被火盆烘烤的慢慢暖和了起來。
“沅修”許久以後,宋楚兮才試探着開口,“我還有事”
殷湛那樣子,讓她一度懷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一時之間他還是擁着她微動,直到宋楚兮試着想要去推他的時候,殷湛卻又主動的推開了。
他面上表情已經恢復如常,只耐心的擡手將她鬢邊腦後被他弄亂了的髮絲整理好。
宋楚兮沉默着任由他動作。
她不話,她卻有些難以自控的擡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殷湛的手指,就那麼猝不及防的顫了顫。
宋楚兮一直沒有擡頭去看他的臉,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這天地之間馬上就要捲起一場大的風暴了”
“你儘管去走你的路,不用顧慮我。”殷湛立刻就明白她指的是什麼,直接出言打斷她的話,頓了一下又道“我不束縛你,我不要求你,只要你活着。如果你覺得虧欠我的,如果你覺得給不了我什麼迴應,那就好好的活着。”
他不勉強她一定要愛他接受他,但卻無法承受讓她再次消失在這天地間的痛。
他對他,總是一味地妥協,已經可以是容忍到了極致了。
宋楚兮的脣邊彎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緩緩擡頭去看他的臉。
“不用把我當成負擔,我過,那些話,我不會再了,我也不勉強你一定要給我回應。你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只是你要記得,這裏還有我,還有”殷湛看着她的臉,眼底神色認真又莊重,只是那一瞬間風雲變幻,宋楚兮似乎捕捉到了一點別樣的東西,剛想要細細揣摩的時候,他頓了一下的聲音重又響起,卻帶了明顯的遲疑和舉棋不定,“少戎你不是一個人,這裏我和暖暖都在”
明明是沒幾個字的一句話,到了最後幾個字,他那語氣幾乎可以稱之爲艱難。
宋楚兮的心頭突然漫過一種別樣的感覺,狐疑的脫口道“暖暖”
“我”殷湛的面色明顯帶了幾分不自在,鼓足了勇氣剛要開口的時候,外面卻聽到嚴華焦急的聲音道“四姐,您現在忙嗎屬下有要事稟報。”
從城外回來,她還沒回過府,不用想也知道這一整夜之間肯定又發生了許多的事情。
思緒被拉了回來,宋楚兮馬上收攝心神。
她衝殷湛擠出一個笑容,“我先走了。”
殷湛鼓足了勇氣纔剛衝到嘴邊的話,就只能又那麼生嚥了下去。
宋楚兮推開門,外面的雪勢又有增大的趨勢,地面上都落了白白的一層。
嚴華正在院子外面等她。
宋楚兮步履匆匆的邁入雪地裏。
“楚兮”殷湛突然從背後叫她。
因爲有嚴華在,他便刻意的改了稱呼。
宋楚兮止了步子回頭,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殷湛在那屋子裏沒動,目光穿透空中落下來的碎雪與她的視線相撞,最後,只是囑咐道“凡事都別勉強。”
“嗯”宋楚兮從善如流的點點頭,又等了片刻,見他再沒有別的話,就又轉身快步朝嚴華走過去,“什麼事”
“童五剛剛派人過來”嚴華快速的和她着話,主僕兩個拐出了院子。
殷湛往前走了兩步,手扶着門框,只是神色無比凝重的盯着外面空蕩蕩的院子。
他沒有追出去,因爲知道就算追出去了也沒有用,他左右不了她,又不想用任何東西做籌碼去束縛她,也是就只能停留在原地,用目光去追逐,看着她一個人越飛越高。
難道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嗎
可即便是這樣,只在她會偶爾想起他的時候,他也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的知足了。
是廖容紗也好,是宋楚兮也罷,只要她還完好無損的活着,那麼
他就什麼都能妥協。
她有她的倔強和堅持,他也有他的自尊和驕傲,然後他們之間就只能是這樣。
可是少戎,我只是想要你懂得
你是我指尖上曾經停留過的蝴蝶,振翅飛走的瞬間,你成了風景,而我
卻被遺忘在了時光裏
你回眸處的驚鴻一瞥,便是我這一生永恆的天堂所在
即使你走了,我也會一直一直的在這裏,因爲這裏
你曾來過
少戎,你有你的路要走,你不需要我的風雨同舟,那麼我也不需要你的憐憫和回頭。
可是你一定要記得,曾經被你丟棄不要的那些時光和風景,都由我在你身後替你撿起來,仔細的存放。
我不求你回頭再多看我一眼,我只告訴你
不管你日後飛的多高多遠,但凡是你倦了,回頭的時候
我和暖暖,都在。
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的緣故,自從顏玥和殷桀雙雙身死之後,安意茹就總覺得心神不寧,再加上外面天寒地凍,風雪交加,連着幾天都睡不安穩,哪怕是大白天裏也總覺得屋子裏冷颼颼的,寒氣逼人。
這麼熬了三天,她便有些支持不住了。
秋心也是被她的喜怒無常折磨的膽戰心驚,就給出了主意,讓她以祈福爲名去皇覺寺住上幾天,順便求個護身符壓一壓。
這幾天宮裏皇帝纔剛醒來,但是不能主事,殷紹很忙,再加上府裏還在辦殷桀的後事,因爲她卻上香不是什麼大事,馮玉河就沒報給殷紹知道,吩咐人準備了東西,低調的送她出府去了。
“正好趕上殿下的喪期,娘娘來這裏祈福也是一份心意,您既然覺得不安生,那就多住幾天吧,橫豎最近太子殿下的心情也不好,省的您也要跟着煩心。”秋心在寺院後面的廂房裏給她鋪了牀,又把求來的護身符塞在了枕頭底下,“這護身符是開過光的,辟邪很靈驗,娘娘這幾天都被鬧的沒睡好,今兒個早些睡”
“嗯”安意茹煩躁的應了聲,上牀閉上了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殷桀和顏玥明明都是殷紹下令處置的,她卻整夜整夜的做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