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陛下”高馳大喝一聲。
宋楚兮這邊的弓箭手迅速到位,箭雨如林,一大片罩下來。
殷紹身邊的士兵鑄成第一道防線,後面是侍衛,再後面是死士,層層將他護衛起來。
“陛下,你的身體要緊,不能戀戰,還是先撤下去解毒吧”馮玉河一邊緊張的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一邊道。
殷紹的手壓着胸口,雖然前面有層層人牆阻擋,他是目光鎖定之處,卻一直都是遠處高高在上,坐在馬背上的那個女人。
“她既然出手,你覺得朕這毒還有的解嗎”殷紹自嘲的笑了一聲,然後拿袖子擦淨了脣邊血跡。
“陛下”馮玉河驚呼,心裏一陣不安。
話間,殷紹已經目色一厲,揚聲道“不必跟他們客氣,弓箭手”
因爲是臨時開戰迎敵,他這邊士兵來稍稍有些心慌,弓箭手都落在後面,得令也是緊急集合。
殷紹心中不耐,當即先搶奪過一把弓箭,拉弓搭箭,三箭連發,目標所指,都是宋楚兮。
“主子當心”宋楚兮身邊侍衛低呼一聲,橫刀替她擋下。
但殷紹的箭上帶着強大的戾氣,這一衝撞之下,在他刀上留下三個痕跡不,更震得他手臂一麻,臉色微變。
這邊殷紹一方的弓箭手也快讀到位,一輪弓箭發射出來,雙方各有損傷,此時卻聽得馮玉河一聲低吼,“陛下”
卻是殷紹那三箭連發,動了內力運作,還不等他撤手,就又是驀的一口鮮血噴出。
馮玉河和龐生左右去扶着他,他居然腳下一軟,當場就不穩了。
整個軍隊都跟着恐慌了。
殷紹只覺得胸口的位置裏,一則血液像是灼燒起來,一則又撕扯疼痛的厲害。
他身上穿着鎧甲,手掌壓在冰冷的鐵甲上,指尖蒼白髮抖。
“軍醫軍醫”馮玉河再吼叫。
“沒用了”殷紹是無力的苦笑一聲,眼底卻又有不甘的厲色浮動,他努力盡量的忽視自己身體上的痛楚,只一把揪住了馮玉河的衣領道“她今天不會放我走了你們不管是誰,一定要有一個人,不惜一切的突圍出去,迴天京”
他着,頓了一下,眼底神色就更加狠厲,“去把殷黎那丫頭給朕翻出來,絕不能留她的活口”
宋楚兮要殺他他又豈能叫她事事順心如意
龐生和馮玉河俱是一驚。
龐生打了個寒戰,“陛下是北川郡主還留在京城”
可是怎麼會宋楚兮和殷湛的心腹都跟着撤出京城了,而且他們夫妻又是北狄皇室的叛臣,如果把孩子留在那裏,那豈不是很危險
“去找”殷紹拼着最後的力氣,抓着他的衣領,惡狠狠道,然後順手將他往後一推。
龐生被他推了個踉蹌,他卻狠提了一口氣,勉強直了身子,搶過身邊一個侍衛的佩劍,直了身子,衝着對面的宋楚兮道“衛城就在眼前,不惜一切,給朕拿回來”
他的隊伍,在人數上佔有絕對性的優勢,即使要死,那也要是兩敗俱傷,玉石俱焚,絕對沒有叫宋楚兮全身而退的道理。
弓箭手再次拉弓射箭。
對面的暗衛嚴密護衛在宋楚兮身前抵擋。
這邊殷紹動了死戰的心思了,龐生焦灼不已,上前拽了把馮玉河的袖子,“怎麼辦陛下是準備血戰了”
“不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來”馮玉河一咬牙,當機立斷的定了主意,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殷紹,一面咬牙對高馳道“這裏你帶人拖住他們,我帶陛下撤出去,想辦法解毒療傷”
“好”高馳沒有二話,頭也不回的繼續舉刀殺敵。
殷紹這個時候只是痛得頭目森然,盔甲下面渾身都是冷汗,馮玉河招呼了兩個暗衛上前,半拖半拽的,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強行的拉了他就走。
二十幾名暗衛緊張的護着他,一行人衝破周圍敵軍的阻礙,往後撤去。
宋楚兮從人羣后面遠遠的看見了,她雖知道殷述不會再給殷紹任何一線的生機,可是有關殷黎的下落,她卻更不能叫人透露出去。
她目色一寒,低聲給身邊的侍衛道“這裏叫人頂住,纏住他們,過來一隊人,給我開路,我們從旁邊繞過去”
“是”侍衛對她都是言聽計從的,當即打了個手勢,召集了二十四明精銳,一行人一邊砍殺敵兵,一邊躲避箭雨往右邊突圍而去。
高馳人在圈裏,倉促瞧見。
他只以爲宋楚兮是要逃走,殷紹都傷成那樣了,他哪能讓宋楚兮全身而退,當即就怒喝道“弓箭手,對準那邊,射箭”
弓箭手們紛紛轉移目標。
百餘名的弓箭手,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從後面,擋住”領頭的侍衛大聲道。
這些人訓練有素,配合默契,馬上就有一半的人駐馬回頭,揮舞着兵器阻擋追擊而來的冷箭。
宋楚兮惱怒的回頭看了眼,恰在此時,衛恆不放心他,迎面帶了一隊人馬過來。
“替我先擋住他們,我去追殷紹”宋楚兮道。
“屬下跟您去”衛恆忙道。
“不同他中了毒,走不掉的這裏你留下來善後,先壓制住,沒必要趕盡殺絕,等殷紹死了,能降多少是多少”宋楚兮冷靜的吩咐,着已經策馬與他錯身而過,清聲道“走”
他們的實力繼續擴充,這的人,能收歸己用的話,就最好不要浪費了。
衛恆帶人緊急頂上,宋楚兮帶着那一隊暗衛從他築起的保護牆後面繞了個彎子,往後方大營追去。
這邊馮玉河一行人半拖半抱着殷紹,漸漸地退出主戰場,回到大帳附近。
那裏還有留着備用的戰馬。
馮玉河見殷紹的臉色青白,心裏就覺得莫名的恐懼,問道“陛下,還能騎馬嗎這裏的將士應該能阻擋一陣,不能逞一時之勇,我們先走,去後面的城池。”
“毒素滲入肺腑,還怎麼走”殷紹自嘲的低聲笑了出來。
他沒什麼力氣,整個人看上去,是前所未有的頹廢。
馮玉河跟了他多少年,是見慣了他運籌帷幄意氣風發的模樣的,這一場慘敗橫在眼前,就像是一場噩夢一樣。
周圍的廝殺聲,眼前的這個人,是他金尊玉貴,無所不能的主子。
“陛下”馮玉河突然就紅了眼眶。
殷紹緩緩的擡起頭,看着他,有些艱難的擡手按在他肩膀上,“怎麼朕現在的這個樣子,很狼狽”他這樣問。
馮玉河咬着牙,腮邊肌肉鼓起,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