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深咬住了牙根,腮邊鼓起的肌肉清晰可見。
裴羨看着他:“張業亭,他對你姐姐做過什麼”
喬深的手指握得咯咯作響,氣息更加沉重了起來。
裴羨往前走了一步,更加逼近喬深,低沉的聲音帶着冷冽而憤怒的氣勢:“張業亭,他是不是過她,那個孩子,是不是他的”
喬深呼吸一窒,彷彿被針刺到似的肌肉繃緊了下,一臉驚愕的看着裴羨,他知道喬影被了,那件事對她而言,是足以毀滅了她的痛苦。
他一把揪住了裴羨的衣領:“是你逼問她了”如果喬影不去想到那些,她就不會變成這樣。當初爲了讓她忘記,他們甚至搬離了家鄉,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開始。
喬家所有的人都是絕口不提那件事,張業亭找上門,全家都怕喬影會再次回到過去的那個狀態。好在喬影把所有的痛苦都用在了那一剪刀上,張業亭半死不活,也是一定程度上減輕了她的痛苦。可她依然在緊繃着,處在隨時要崩潰的狀態。
喬深知道裴羨在追查喬影的事情,下意識的以爲他找到喬影,對她追根問底了。
裴羨一把扯開喬深的手,說道:“我在餐廳遇到了她跟張業亭,張業亭說出來的”
喬深一聽到張業亭這個名字,憤然轉身:“這個人渣”
他要找到張業亭,把他給剁碎了
裴羨腳步一動,擋在了喬深的面前,喬深猩紅着一雙眼,鼻中噴着熱氣:“讓開”
裴羨道:“你要去找張業亭,我不反對。但在這之前,把話都說清楚了”
裴羨的架勢也是寸步不讓。他被隱瞞了那麼久,他要知道真相
喬深咬了咬牙,話到了嘴邊,又想起喬影一再交代過的,不許他對裴羨說出事實。
他道:“裴先生,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那是她的創傷,你還能幫她治癒了嗎”
裴羨頓在那裏,喬深繼續道:“你挖掘她的祕密,只是讓她更加痛苦。”
“你跟她已經是過去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說完,他對着裴羨點了下頭,繞過他就氣勢沖沖的走了出去。
裴羨直直的站立着沒有再動,攥緊了拳頭,在喬深就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低沉的聲音響起道:“我想知道”
現在,他已經知道喬影跟他堅決分手的原因,可他想要知道的更多。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一道虛弱又堅定的女人聲音自樓梯上方傳來。喬影出現在樓梯口,她的臉色依然煞白,扶着樓梯扶手走下來。
裴羨的身體僵了下,看着她慢慢走下。
喬影在樓梯最後兩級臺階的地方站定,面對着裴羨,她的神色儘量的保持着冷靜從容,自嘲笑了下說道:“你已經知道了,我被張業亭糟蹋過,孩子是他的。”
站在門邊的喬深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往樓梯這邊走了回來,聽到喬影繼續的說着話。
“但是請你不要在任何人的面前提起那個孩子,尤其是張業亭,他不知道她的存在。”
“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到她的生活。”
最後,喬影對着裴羨一點頭:“今晚謝謝你最後再拜託你一件事:我的事,請你不要再過問。”
“我們,早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說完,她轉頭看向喬深:“我們回家去吧。”
喬深看到喬影這麼快就醒了,而且已經恢復了正常,心裏鬆了口氣,暫時放下了去找張業亭算賬的念頭。眼下喬影最重要,他攙扶着她往外走。
喬影之前睡着了,可空氣中久違了的淡淡檀香讓她醒了過來。她來不及回憶那些甜蜜,也來不及爲餐廳的事痛苦,只想趕緊的離開這裏。
裴羨已經知道了她的事,她還有什麼臉面再在這裏。
更何況以她現在的身份,她更不能夠再睡在這張牀上。
她聽到了樓下的說話聲,怕喬深說什麼,不顧身體的虛弱堅持走了出來。她忍住了自己的傷痛,一級一級的臺階,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挺着背脊走下來。
天知道,在裴羨面前說出那些話,她心裏是怎樣的疼。她幾乎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她的尊嚴,她的驕傲,她的完整,在張業亭的那句話後,蕩然無存了
喬深這時候更是不敢違背喬影的心意,什麼話都不說,沉默着把喬影帶離這棟別墅。
裴羨看着兩人走出去的身影,握緊着拳頭。
門打開着,夜風習習的吹入進來,吹得他一身冰涼。他坐在樓梯的臺階上,久久沒有動靜。
另一邊,喬深叫了一輛車,跟喬影兩人回了四合院。
此時夜已經深了,喬家夫妻睡得早,他們那間屋子的燈火已經滅了。
喬深把喬影送到她的那間屋子門口,喬影道:“不要讓爸媽知道。”
“嗯。”喬深點點頭,欲言又止,可是看到喬影一副疲憊的模樣,便什麼話都不忍說了。
“你去泡個熱水澡,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喫。”說完,他轉身往廚房那邊走。
喬影進了屋子,放了滿滿的一缸熱水,把自己整個人都沉入了進去。
滾熱的水將她包圍,好像皮膚上的疼痛可以讓她心裏的痛意沒有那麼明顯似的。
肺部的氧氣不夠了,她也不願出來,一直閉着呼吸一直忍到再也忍不下去了,才破水而出。
那些應該死的都還好好的活着,她爲什麼要死
喬深簡單做了兩碗麪,姐弟兩人圍着一張小茶几坐着。
喬深看到喬影大口的喫着麪條,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可都是同一個父母生的,又是從小一起長大,她越是這樣,喬深就越是難受。
他放下碗,一把抓住喬影抓着筷子的手說道:“別吃了。”
喬影看他,喬深道:“你心裏想什麼我都知道。你別想一個人扛着,你以爲你能夠嗎”
喬影咬住了嘴脣,目光微微的晃動。喬深狠狠心,臉色也更加的難看起來:“你去見他,爲什麼不跟我說爲什麼要去見他”
如果他也在場的話,一定不會讓張業亭說出那些話的。他會先殺了他
喬影慢慢說道:“他知道我買了房子,付清了房子的貸款。我問傅寒川借了錢還給他。”
“你爲什麼不找我要”喬深一愣,他在傅氏工作那麼多年,這些年存了不少的錢。當初她不願意收,堅持自己貸款買房,他拗不過她,想那是她給連良的心意,便由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