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明顯受到廟的影響,導致這一片變得稀薄了,雖然依舊有些霧隱朦朧,但已經足夠將整座廟和水潭看清楚了。
“進來”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似在催促。
我走上石階,一步步往上,來到了廟堂門口。
裏面依舊沒人,廟堂最上方,一尊玄黃石雕人像端坐上首,面容威嚴,頭戴流蘇玉冕流,身上穿的也是冕服,寬袍大袖,腰繫青綬,腳着高頭木屐。
石雕精美,栩栩如生,能很清晰的看到冕服上面鏽着的龍鳳紋,還有兵戈斧鉞,戰車駿馬等等;明明一身文袍,卻讓人感覺到鎧甲一般殺伐之氣。
這便是大越武王。
雕像下面是一張供桌,上面乾乾淨淨,一字排列開三盞長明燈,一個香爐,一個蒲團,除此之外就剩牆上和樑上的一些壁畫了,古風濃厚,完全看不懂。
總之,一眼就能將整個廟盡收眼底,沒人。
我深呼一口氣,緩緩走了進去,四下一看,這裏香火不斷,長明燈似乎永遠也不會熄滅;廟裏面的存在明顯侍奉這裏很長很長的時間了。
“你是誰”我問。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沙啞的聲音道。
我沉默了一下,說:“我是守陵人的正裔。”
沙啞的存在也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猶疑,“守陵人有三,爲什麼兩次都只有你來,另外兩脈已經斷絕了嗎”
“沒有,三脈守陵人家族依然在世。”我道。
我不知道這樣的對話意味着什麼,如果是對方其他的陌生人或者陌生的存在,我是絕對不會透露自己的身份的。但鬼使神差,此刻的我竟然沒有想要遮掩的潛意識,一五一十的和它對話。
“那你們各自掌握的神器呢,是否還在”它問,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神器
我心念急轉,九星輪恐怕算一尊神器,它是在太不凡了。
但聽它的意思,好像孟馮曹三家都曾經掌握過神器,可聞所未聞啊。
“你指的是九星輪嗎”我試探着問了一句,它存在的年月恐怕能久遠的讓自己無法相信。
聽對話,它明顯是守候在這裏,等候守陵人來這裏做什麼。
至於是什麼就不清楚了,爺爺從來沒有告訴我任何信息,不光我,曹楠、馮大牛肯定也是什麼都不知道。歲月太過久遠,哪怕就算從先秦時代算起,那也是一百多代了。
什麼祕密都會被湮滅,塵歸塵,土歸土。
這讓我想起了那個在法事行間流傳的預言,末法時代已經進入後期,神話時代將要重新降臨人世間,天地格局將要大變,規則將要改寫。
“九星輪、碧落鍾、封天印,三樣缺一不可。”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心中頓時萬千羊駝狂奔而過,碧落鍾和封天印挺都沒聽過,就是九星輪,現在也不過是殘次品。
這裏面,絕對又大祕密,需要三件神器
肯定不是拿來看的,而是來做什麼
想了想,我急忙道:“守陵人家族傳到我們這一輩,已經過去了不知多少代,很多事情的用途和真相已經湮滅,您能和我說說,這三樣神器,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嗎”
“你一點不知道”沙啞的聲音帶着疑惑。
“我只知道,金盆山上存在着一個不知道塵封多少年的祕密,而且與守陵人家族密切相關,其它的,我就基本不知道了。但我能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動我們前進,解封這個祕密。”我如實交代。
不交代的話,這話題沒法繼續下去了,自己和廟裏的存在掌握的信息嚴重不對稱。
“我也不知道。”沙啞的聲音道。
“什麼”我大喫一驚,道:“怎麼會”
“我只是守在這裏等待守陵人的到來,其它的,我知道的也不多。”
“那你是誰你來自哪裏爲什麼要守在這裏”我心急,一臉追問了三個問題。
“我”它遲疑了一下,道:“我就是這座廟。”
“啊”我長大了嘴巴,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它就是這座廟,這怎麼解釋
難不成是廟成精了
“你可以稱呼我爲廟靈,我的使命就是等待守陵人的到來。”它又說了一句。
我無語,還真是廟成精了。
聽說過狐狸成精,也聽說過花鳥魚蟲成精,但建築物成精,還從來沒聽說過,新鮮
“好吧廟靈,那我可以知道,你在這裏守候多久了嗎”我試着問。
“春夏秋冬爲一個輪迴,到現在,已經有三千五百九十六個輪迴。”廟靈道。
我萬分無語,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中華文明宣傳的是五千年,實際上真正有文字記錄的,就三千年。
夏朝,一般認爲是多個部落聯盟或複雜酋邦形式,只是王朝的雛形,還遠沒有形成朝代,茹毛飲血,文明程度很低。甚至還不如遠在川蜀的三星堆文明發達。
三千五百多年前,完全可以追溯到三皇時代,神話時代末期末法時代早期
伏羲,女媧,神農,就是那個時期的始祖。
這座廟,竟然源於神話時代末期,和先秦時代可是差着一千三百多年。
這是什麼概念
相當於現代和隋王朝的距離,中間還隔着唐宋元明清整整五個朝代。
這就產生了一個明顯的悖論。
三千五百多年前的廟,怎麼會供奉一個建廟一千三百多年後的南越武王
這就好比,隋朝時期建立的廟,供奉的竟然是現在某個國家的總統、總理,或者國王一樣荒唐可笑。南越王趙佗,一個偏安一角的小國,國祚不過是百餘年,何德何能,讓一個神話時代末期的古廟供奉。
這裏面有事,要麼是廟靈由於時間太過久遠,寂寞的神經錯亂,要麼是南越王趙佗鳩佔鵲巢。
於是我道:“這裏怎麼會供奉趙佗的雕像,時間明顯對不上”
“這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廟靈呵呵一笑。
話音落下,廟門發出沉重摩擦音,緩緩關上,而後,廟堂上方的趙佗像開始向沙雕一樣開始崩塌,緩緩露出裏面一尊只有常人般大小的雕像。
這是一尊白玉雕,是一個女人,人首蛇身,身披獸皮,手持一顆五彩的原石,渾身上下,散發着乳白色的光暈,看起來聖潔而美麗。
這赫然是女媧的雕像
與現在女媧雕像不同,這個女媧的臉型相對立體,沒有現代人那麼圓潤,而且身着也不是五彩仙衣,就是獸皮,很原始的樣子,只遮住了身上最隱私的兩個部位,肚臍腰肢一覽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