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云躺在病牀上,雙眼微閉,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脣上乾涸得起了層皮。
學校教導副主任和學生會幹部正在商量着要怎麼來照顧吳子云。
我在旁邊揪心地看着吳子云的臉。
醫生說他這個傷起碼要住院一個月 ,事後,因爲肋骨被踢斷還要休養三個月才能真正算好。
“沒有聯繫上他家人嗎?”副主任打了一番電話後,搖搖頭放下了手機,學生會男同學着急地問道。
“電話沒人接。”副主任沮喪地答。
“你們不用打電話了,他媽媽是不會過來照顧她的。”我在一旁冷靜的說道。
“你怎麼會知道的?”他們兩個臉有詫色,眼神複雜的看着我,“你認識他嗎?你與他又是什麼關係?”“沒關係。”我被他們兩個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急忙爲自己辯解道,“我只是聽他說過,他媽媽好賭成性,從小沒有爸爸,家裏也沒有其他親人,因此,還是學校想辦法來
照顧他吧。”
副教導主任一聽頭都大了:“這可麻煩了,住院可不是小事,打人的同學警方還沒找到呢,後續的事,都是需要家長來處理的。”我聽了後淡淡說道:“人都已經被打成這樣了,打人的惡霸肯定就在校內,要查起來也很容易,只要查到後該怎麼處分就怎麼處分了,至於吳子云住院的事及相關的醫療費
,那肯定是由打人的家長出的,這是沒有疑問的,因此,目前最主要的還是要想辦法來照顧吳子云,究竟要怎麼照顧他,派誰來照顧,這纔是最大的問題。”
我這麼一說,副教導主任贊同地點了點頭。
“現在學校活動又多,要我們找學生過來照顧他,估計有點難度,我看不如就請個專業的看護吧。”這時那學生會同學這樣提議道。
“我看可以。”我立即在旁邊附和着。
副教導主任想了下,也點點頭同意了。
這事情就這麼決定下來了。
“許安倩,你先在這裏照顧一下他,我們還有點事回去了。”事情決定下來後,副校導主任看了眼外面的夜色,對我叮囑了幾句後,他們倆人相繼離去了。
這時已經是凌晨四點了,外面夜色正濃,也正是人最困的時候,我看着兩個匆匆走了的男人,又把眼睛看到了吳子云臉上,心底不由得深深的嘆息。
他,真的是太不幸了。
現在被人打成這樣,要想找一個貼心照顧的親人都難。
護士再好,哪比得上自己的親人呢。
我想應該照顧他一段時間吧。
做這個決定時,其實我心裏也是忐忑的。
如果說我只是以同學的名義來照顧她,這樣會引得別人議論紛紛的,但我那又怎麼樣呢?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醫院裏。
“水,水。”我坐在吳子云病牀前,呆呆地胡思亂想着,奇怪的是,明明現在是凌晨四五點鐘,最想睡覺的時候,我卻毫無睡意,精神還出奇的好。
“哦,你現在還不能喝水的,醫生說了。”我湊近他的耳朵,輕聲對他說道,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已經清醒過來了,說着話時拿棉籤蘸了一點水在他脣邊輕輕的塗抹着。
他仍然在昏迷中。
臨牀護士來來回回的爲他輸液,檢查着傷口。
我守着他,最後不知什麼時候竟趴在牀頭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時,我一擡起頭,就看到吳子云正在愣愣的看着我。
他目光深邃,不似以前那麼冷。
“你好點了嗎?”我揉了下眼睛立即站起來,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他低低的答。
清晨的陽光正從窗戶上斜射過來,沉默的少年俊朗的五官瘦削了不少,我不免心疼。
“想喫東西嗎?比如說喝稀粥之類的。”我眼神溫柔明淨,小聲的詢問。
他將眼睛看着我。
“想喝點稀飯。”這次他倒沒有客氣了。
“好。”我立即對他甜甜一笑,站起來,“我下去買,你好好躺着,只管安心養傷。”
說完後又安慰着他,“你放心,那些打你的惡霸,肯定會被抓起來的,一定會受到法律嚴懲的。”
他聞言微微閉上了眼睛,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我轉身朝樓下走去。
一般的小食店我不敢去,特地去了一家星級酒店,買了一碗清粥,還有一碗鮑魚小米粥,另外還買了一點點心,提了上來。
我將點心放在旁邊,然後坐在他病牀前,拿起清粥,慢慢舀了一勺,遞到他脣邊說道:“你躺着,我來餵你。”
他猶豫了下,張開了嘴。
我將清粥一勺一勺的喂到了他的嘴裏。
每喂一勺,就拿紙巾在他脣邊小心擦拭着。十八歲的少年已經長了喉結,脣邊都有鬍子了,我靠近他彎腰幫他擦脣邊的清粥時,他的臉很紅很紅,尤其是他的皮膚特別白膩,這紅看上去就像塗了一層胭脂般十分的
絢麗。
他的臉很紅,其實我的臉也跟着紅了。
但我故意不看他的臉,只是一勺一勺地喂他喫粥。
我硬是給他吃了幾大碗粥,還吃了一點點心。
我相信,一個人只要能喫能喝的話,傷是很容易好的。
喫完早餐後,醫生過來查房,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又推回去照了一下片。
還好,傷口算穩定,內臟出血也已經止住了。
醫生說才十八歲的年紀,這些傷會好的很快,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我擔心會有後遺症,詢問醫生,醫生說畢竟年齡還小,不會有什麼事的,聽了後我才放了心。
上午十點,聘請的護士過來了。
“謝謝你,安倩。”我們合力將吳子云從推拉牀移到了病牀上,吳子云側臉看着我,輕聲對我道謝。
我怔了下後。
莫名的,因了他這一句道謝,心裏竟然升起股雀躍與感動。
這是我第一次,在照顧別人以後得到的感謝,還是吳子云的,當然也會有一絲小小的激動。
“不用謝,你放心,這些天我都會來照顧你的。”我對他甜甜一笑,他臉上還有些灰塵,那是他昨晚受傷後留下的。我轉身走進衛生間裏,拿了毛巾,泡了熱水擰乾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