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壯笑着點了點頭，聽出呂市長的口風已松，只是表面上聲色俱厲。
恐怕這件事過後，呂市長也要動手收拾周偉民了，讓這幾人在拘留所裏呆幾天，也正好避過風頭。
在陳壯要走的時候，呂市長又追上去，低聲問道：“小陳，剛纔你在手術室弄的紙錢硃砂什麼的，這些風水法術真有用？”
陳壯想了想，說：“呂市長，您是無神論者，也不必太在意。風水祕術這都是玄學，信則有，不信則無。”
呂市長搓了下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小陳，能不能勞煩你幫我看看，我這往後幾年的運勢怎樣？”
他在官場混跡，當然想往上升遷，語氣也十分客氣。
東南市這次拿下東達集團的投資項目，無疑是又增加了一筆政績，呂市長高興之餘，自然也想再往上升一升，但就是不知道前路怎樣。
陳壯端詳了一下呂市長的面相，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說道：“呂市長，從您的面相上看，是典型的富相和貴相，骨相雖然不是標準的龍骨命，但也有騰雲之運勢，命中雖不能大富大貴，但也一定不會淪入凡塵，只要您能抓住機會，再加上貴人點撥，他日必定飛黃騰達。”
他這番說法，自然也是模棱兩可。
雖說呂市長是一副福相，必是官運亨通之人，但官場風雲變幻，前一秒還位極人臣，下一秒就有可能鋃鐺入狼，所以陳壯並沒把話說死，只是點到爲止。
不過，呂市長卻聽得眉開眼笑，心情大悅，拍着陳壯的肩膀說：“小陳啊，我看你就是我的貴人，今後我要是再能往上升一升，一定來找你和老田喝酒！”
“沒問題。”陳壯笑着應下。
其實呂市長爲人豁達，處事大氣，聽說還有個在京城做官的遠房親戚，就算他現在不升遷，今後也有機會高升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陳壯從醫院出來，看見田龍飛已經開着瑪莎拉蒂等在門口了。
他坐上車，把呂市長剛纔的話複述了一遍。
田龍飛聽完後，感慨道：“想起當年我在雲滇邊境的時候，隊裏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沒想到才過幾十年，世道就變遷成這樣。這幫兔崽子不好好找工作，竟然爲了幾個錢，幹出這樣丟人現眼的事。”
陳壯說道：“田叔，現在經濟發展得太快，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年代了。他們在雲滇的深山老林裏，與世隔絕，一時回城就上當受騙了。其實也沒事，喫一塹長一智嘛。”
田龍飛說：“本來他們回城，是分去城建局當停車場保安，可這幾人又不願看停車場，出來自己找活幹，結果看鬧成這樣。”
說着，他重重嘆了一口氣。
陳壯笑道：“田叔，他們現在有呂市長關照着，一定能找到合適的事幹。要是他們實在找不到工作，到金陽市來跟我倆混也行。”
田龍飛沒好氣的罵道：“就這幫不知好歹的兔崽子，我看也只配給你看大門。”
陳壯哈哈大笑了兩聲，揮手讓他開車。
就在汽車要發動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從醫院門口跑過來，邊跑邊着急的喊：“陳壯！你等等！”
陳壯一看是黃詩音，連忙招呼田叔把車停下。
黃詩音氣喘吁吁的跑到車邊，俏臉一片紅撲撲，掛着晶瑩的汗珠。
她咬了咬嘴脣，說：“你現在就走？”
陳壯笑道：“都來東南市好些天了，該回金陽市了。”
“都一個星期不到。”黃詩音蹙着眉嘀咕了一句，說道：“那你什麼時候再回來？”
陳壯想了想，搖頭說：“這就說不定了，說不定明年。”
他在金陽市舉目無親，那家娛樂城也暫時由伍文幫忙打理，沒事自然就不會回來。
黃詩音的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心裏煩亂至極。
也不知道爲什麼，她雖然跟陳壯鬥嘴，心裏還給他貼上了“混蛋”的標籤，可真到他要走的時候，心裏竟然有了一絲難過。
她也沒理由讓陳壯留下，咬了咬嘴脣，把手裏的東西遞進車窗：“剛纔我買的東西沒喫完，扔也浪費，給你路上喫吧。”
陳壯一陣無語：“敢情你喫不完的東西，就讓我幫着消滅。”
黃詩音瞪他一眼：“你愛要不要，不想要我扔了也行。”
“行行，我收下。”陳壯也不想在臨走時又招惹這個小姑奶奶，連忙接過塑料袋。
黃詩音鬆了一口氣，遲疑了一下，說道：“那你回金陽，要給我打電話。”
也不知道是黃詩音今天心情好，還是陳壯的錯覺，他好像看見黃詩音的眼圈有點紅，語氣也破天荒的溫柔起來。
陳壯答應一聲，然後衝她揮了下手，讓田龍飛開車。
瑪莎拉蒂緩緩啓動，駛向通往城外的公路。
黃詩音下意識的往前追了兩步，看着車影越開越遠，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空了，無比煩燥。
她秀眉輕蹙，恨恨的跺了一下腳。
“混蛋，別的男人爭着跟我聊天，你連跟我多說幾句話都不肯，還催着司機開車，怕我吃了你嗎？！”
車影拐了個彎，消失在三岔路口。
黃詩音不得不收回視線，心中一陣黯然。
她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爺爺。
“爺爺，你不是說要在金陽市開黃家醫館的分館嗎，什麼時候開呀？”
“你不是死活都不願意去嗎，怎麼現在想起問這事了。”
“誰說我不願去了，您的醫術聞名天下，我去金陽市坐診，也是把我們黃家醫術發揚光大！”黃詩音說得義正詞嚴。
她打完電話後，又擡頭看了一眼瑪莎拉蒂消失的方向，恨恨罵了一句：“陳壯，你等着瞧！我就不信你能躲到天涯海角去！”
……
陳壯這一次出城，一路暢通。
田龍飛一邊開車，一邊吸着鼻子：“陳壯，這塑料袋裏裝的滷鵝吧，好香！”
“這是她喫剩的。”陳壯苦笑着說：“要不然，她還不給我。”
田龍飛握着方向盤，飛快的瞄了一眼，說道：“連紙袋都沒開封，我看不像是喫剩的。而且看這紙袋，恐怕是東南市最出名的杏花樓做的滷鵝，每天只限定五十隻，用中草藥調製的百年滷水煮一晚上，普通人排隊都買不着，得預訂。要是想買上當天的滷鵝，起碼早晨四五點鐘就得去拿號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