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於國濤又打量了楊天幾眼，然後道。
楊天和於朵朵便來到沙發旁坐下。
於國濤和夫人蔣芸書坐在左邊這一側的沙發。
楊天和於朵朵則坐在右側的沙發。
隔着茶几，莫名的有種對峙公堂的感覺。
蔣芸書拿起茶壺，給楊天二人都倒了茶，遞給他們。
楊天接過茶，道了聲謝謝，喝了一小口，然後由衷地說道：“好茶。”
不過他在心裏同時也腹誹了一句——可惜就是泡得不咋的，有點糟蹋了這好茶葉。
而於國濤和蔣芸書聽到楊天這句簡單的誇讚，卻不怎麼當回事，只覺得這小夥子是在故意奉承。畢竟，這麼一個氣質普通的年輕小子，能懂什麼茶嘛？
“朵朵，不給爸媽好好介紹介紹你這個男朋友麼？”蔣芸書看向於朵朵道。
於朵朵其實也是緊張了。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面對父母。
一向活潑大膽的她，剛剛都不由沉默了起來。
而現在，被母親這麼一提，她纔想起來，抿了抿嘴，道：“哦……好。楊老師呢，他是一位很厲害的中醫。他救過超多超多人的生命呢，而且，在國內國外也都超級有名的。”
於朵朵向來是楊天的忠實迷妹。
不介紹還好，這一介紹起來，話還沒怎麼說呢，眼裏就已經充滿星星了。
可他這話，聽在父母的耳朵裏，卻是有些奇怪。
畢竟，大衆普遍有一個觀念，就是中醫都是老的才厲害，年輕中醫是沒什麼醫術的。
所以，無論於朵朵怎麼說，於國濤二人看着楊天這年輕吧唧的樣子，都無法相信他是什麼厲害的醫生。
只是……
於國濤聽到“中醫”二字，再聯想到“楊天”這個名字，心中莫名的更多了幾分熟悉感，彷彿真得在哪裏聽說過。
到底是在哪裏呢？
偏偏又想不起來。
“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蔣芸書問道。
“呃……這個嘛，因爲……楊老師是我老師呀，”於朵朵小臉微紅，道。
“老師？你是說……真正的老師？”蔣芸書頓時一驚。她本來還以爲女兒對楊天的稱呼只是情侶間的小俏皮而已，沒想到還真是師生關係。
“是啊，”於朵朵道，“楊老師他可厲害了，因爲傑出的貢獻而被我們學院邀請來做特邀老師，剛好就分到我們班上了。他第一次上課的時候，我……我就……就喜歡上他了……”
說着說着，於朵朵小臉更紅了，心中莫名的有些甜蜜。
可於國濤夫婦聽到這話，臉色卻微微有些變化。
“師生戀？這成何體統？”於國濤表情變得微微有些嚴肅，沉聲說道。
於朵朵微微一怔，然後嘟了嘟嘴，道：“怎麼了嘛？怎麼就成何體統了？爸，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老師和學生談戀愛有什麼奇怪的嗎？況且……楊老師也不是完全的老師啊，他只是受邀到我們學校定期上上課而已。而且他的年紀你們也看到了，又不是什麼中年大叔。我們在一起，有什麼不可以的啊？”
“這不是什麼年紀的問題，這是倫理的問題，”於國濤道，“正所謂一日爲師終身爲父，父女之間怎麼可以談戀愛？這傳出去，不得把我們於家的連綿丟盡了？”
“哎呀你那都是什麼年代的說法了，現在的老師哪裏還有當父親的說法？”於朵朵沒好氣道，“再說了……大不了，讓楊老師別去當老師了嘛。”
“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不聽……”於國濤看着於朵朵這倔強的樣子，微微有些來氣了。
還好這時，蔣芸書開口了，打和場道：“行了行了，別吵了。不就是一點小事麼？我看楊天這孩子的確年紀也不大，當老師什麼的，估計也不是正經當嘛，應當也沒多大關係的。國濤你就別太在意這個了。”
於國濤被夫人這麼一圈，剛躥起來的那點火氣，也算是被壓了下去，沉默了幾秒，道：“行吧行吧。”
他轉過頭，看向楊天，道：“小夥子，朵朵一直在說話，但你卻一聲不吭的。怎麼了？你到我們家來，就準備這麼一直沉默下去麼？”
於國濤一邊說着，神色還微微嚴肅起來，釋放出一份在軍隊裏時的肅穆、強硬的氣息。
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威嚴自然是極強。
別說新兵蛋子了，就算是一些老兵，站在他面前，被他隨便一盯着看，都會立馬渾身冒汗，如頭頂巨石一般壓力山大。
此刻，他釋放出這股威嚴，也算是想震懾一下這小子，看看這小子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然而……
幾秒過去，楊天的表現，讓於國濤有些愕然。
因爲，他的表現，就是什麼表現都沒有，毫無變化。
就好像完全沒有感受到於國濤身上的威嚴似的。
“伯父，不好意思，我剛纔也想說話來着，只是，朵朵和您說的這麼熱烈，我一時間不知道從哪插嘴，”楊天露出淡淡的微笑，道，“事實上，當老師也的確不是我的主業。要說主業的話，我的主業是在一家醫院的中醫分院工作。”
“哦，在醫院工作啊，”蔣芸書點了點頭道。心裏卻是更加失望了。
她雖然不曾從事什麼醫院工作，但也聽說過，醫院裏的職位進階，很大程度上都是要看資歷的。
住院醫師，主治醫師，副主任醫師，主任醫師……這一級一級，都是可能要花費數年甚至上十年的時光的。
一個年輕小夥子進了醫院，哪怕再怎麼努力，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晉升，更別說到很高的層次了。
而眼下，這個小夥子如此年輕，估計也就剛剛大學畢業吧，在醫院能混多久啊？那又能有高的級別和地位呢？多半隻是個最底層的住院醫師吧。
這樣低下的職位，擺在於家高貴的身份面前，真得顯得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
蔣芸書都不好意思再繼續追問下去了，怕讓這孩子太尷尬、太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