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節的這幾天,說是放假,其實比平時的時候還要忙的多。
光是要走動的各家關係,都讓人忙昏頭。
加上今年陸卓然也回國了的緣故。
闌珊隱隱覺得,陸隨然的忙碌程度,有些不同尋常。
不過闌珊從陸宅回來之後有點咳嗽,多半的時間都用來睡覺,醒了逗逗貓。
陸隨然老是待在家裏陪她。
闌珊都沒好意思。
反正她現在的身體狀態是沒拌飯經常性的跑來跑去的,只能讓陸先生自己在外面忙碌了。
沒有陸太太的時候。
陸隨然基本上,也就是這麼過的。
闌珊幫不上什麼忙,起碼不能再這種時候拖後腿。
廚房裏有紅棗蓮子粥,還熱着,闌珊端出來之後,就窩在客廳裏,一邊看電視一邊喝。
不二在她腳邊蹭蹭,懶洋洋的。
枕着她的棉拖鞋就要睡着的樣子。
門鈴響了一下。
電視的聲音有點響,闌珊聽得不太清楚。
按鈴的那人一連又按了好幾下,不二一下子彈跳了起來。
闌珊有點奇怪的走過去。
陸隨然應該沒有這麼快過來纔對。
一開門,就看見裹得很嚴實的言顏站在她門前。
身後沒人,也沒車。
午後的陽光很好,這幾天的氣溫也一直都不怎麼冷。
言顏的大半張臉都被圍巾包着,衣服穿得很厚,不知道裹了多少件,看起來還是很冷的樣子,整個人都微微發抖者。
這樣的打扮,就是再出彩的美色,此刻也沒人注意的到。
只有闌珊。
一把就把人拉進了屋子,“你……什麼時候來的?”
言顏這個樣子,她甚至不敢問她是怎麼來的。
不二弓着身子走過來,繞了言顏兩圈。
言顏也沒什麼反應,木着臉一頭砸進沙發裏,好半天也沒喘氣。
闌珊連忙把她翻了過來。
屋裏的暖氣溫度正好,她把言顏的圍巾摘了,伸手脫她的羽絨服的時候。
言顏猛地坐直了身體,抓緊了衣服的領口,“別脫我的衣服!”
闌珊被吼愣住了,連忙說:“不脫……我不脫你衣服。”
闌珊的神經一下緊繃了。
可能是因爲這種日子總是給孤獨的人太大的刺激。
言顏現在這個樣子,讓她感到無措。
而且,根本沒有法子說什麼。
直到不二繞着沙發走了七八圈。
言顏忽然放鬆下來,靠着闌珊,倒在沙發上,聲音很低的說:“每年都只有這個時候才能出來呢。”
她和沈慕之的關係有多難以啓齒?
言顏就有多絕望。
闌珊覺得這會兒連呼吸都是涼的。
“你餓嗎?”
闌珊問她。
茶几上的紅棗蓮子羹才吃了兩口。
言顏看了一眼,點點頭。
闌珊從廚房呈了一碗端出來的時候,言顏已經差不多那碗都喫完了。
看見她出來,言顏擡頭,說:“沒有以前做的好吃了。”
闌珊笑了笑:“這又不是我做的,不過……”
她嚐了一口,說:“能做成這樣就不錯了,比以前光喝白粥好多了。”
而且還很甜。
闌珊眯了眯桃花眼,在言顏旁邊坐了下來。
言顏詫異的擡頭,“陸隨然做的?”
像是難以置信般喃喃道:“他那樣的人,居然還會進廚房?”
闌珊說:“是挺奇怪的……而且他只會煮粥。”
一開始的時候臉煮粥都煮的夠嗆。
言顏現在能和她一起,說這種話題,其實也是挺神奇的。
一個人在失蹤那麼久之後。
重新出現。
即便已經有了很多很多不能說的祕密,卻還能這樣靠在一起說話。
算不算是……一個格外的收穫。
闌珊這麼想着。
言顏說:“沈慕之會做雞蛋羹,而且挺好喫的。”
這回輪到闌珊詫異了。
這年頭的貴公子……都流行和廚房打交道了嗎?
以前闌珊可沒聽說,誰還有這樣的技能。
闌珊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
言顏又補了一句,“不過還是沒你做的好喫的。”
闌珊想也沒想,就接了一句,“多練練就好了。”
言顏愣了一下,“練了做給別人喫嗎?”
闌珊沉默了片刻。
喝完粥的言顏站了起來,連圍巾都沒拿就往外走了。
“阿顏。”
闌珊在身後喊她。
這種狀態的言顏,實在讓她沒有辦法放心讓她就這麼出門。
言顏回頭看她,從前總是笑意明媚的美眸,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全是哀傷,“闌珊,你見過籠中鳥吧?鸚鵡畫眉還是別的什麼……”
闌珊默然。
言顏說:“長得越好看,越是有人喜歡圈養,不管做什麼都只能在主人眼皮底下。真沒意思啊。”
言顏的表情看起來,像只是隨意感概一下。
闌珊卻已經快步走了上去,“你還想喫別的什麼嗎?或者在我這住幾天?我們也很久……”
言顏說:“我還想在他找到我之前,去看看別的。”
言顏扳開了闌珊的手。
開門,走了出去。
闌珊走到門口的時候,小花圃前面已經沒有人影了。
那個人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只是短暫的一瞬間。
籠中鳥……
闌珊細細的琢磨着。
這比喻比她從前猜測着言顏過的任何一種生活都要更殘酷。
是沈慕之把言顏變成了這樣?
闌珊對那個男人,忽然生出無比的恨意來。
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着,怎樣將沈慕之弄死。
現實卻如此殘酷。
闌珊只是在門口吹了一會兒風,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應該找沈慕之好好談談了。
闌珊想。
這件事刻不容緩。
站的太久,腿開始發麻,她有些遲緩的回屋,帶上門。
卻在門馬上要落鎖的時候,又被推開了。
闌珊擡眸,看見端莊賢淑的陸母林雅拎着手提包,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