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高級病房。
“怎麼樣?人醒了嗎?”
林雅在病房外守了一整天,整個人都像是老了十多歲。
“媽,您先冷靜冷靜。”
坐在輪椅上的陸卓然,也是一樣一夜沒有閤眼。
林雅滿眼都是紅血色,“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
“那個顧闌珊算是什麼東西?隨然居然爲了她,大冬天的去跳河?你說他是不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林雅說着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暈了過去。
陸卓然連忙伸手扶住了她,拍了拍了她的背。
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陸卓然是早就提醒過林雅的。
不要隨意對顧闌珊動手。
他的弟弟,他心裏最清楚的。
要是動了心,是絕對不會和顧闌珊糾纏不清的。
林雅不信。
大約是母親在這種方面。
都有一種蜜汁的錯覺。
勸不了,也攔不住,陸卓然只能在後面收拾爛攤子,並且一直關注着林雅的行動。
只是沒有想到。
林雅居然趁着空隙,去找了顧闌珊。
而且還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正月的涇河河水泡了一回,陸隨然是被後面的人撈上來的。
要不是因爲李想在場,就他那個勢頭。
只怕陸氏掌權人,就要折在涇河裏頭。
十幾個小時了,人也沒醒。
說不急是不可能的。
過了不知道多久。
醫生才走了出來,說:“陸先生醒了。”
幾乎是同時,林雅鬆了一口氣。
陸卓然卻沒有。
兩人一起進了病房。
陸卓然還掛着吊瓶,泡了大半夜的冷水,讓他原本白澤的臉龐,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林雅心疼不行,卻還是端着長輩的架子,“你看看你現在乾的都是什麼事?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子都幹不出來?”
“媽!”
陸卓然皺眉喝止了她。
陸隨然面上已經完全沒有血色。
在林雅說話的時候,他也沒什麼表情。
這樣反應。
着實讓人感到驚懼。
陸卓然的輪椅動了動,移到了病牀邊上,“隨然……”
那人一雙墨眸全然都是空洞的。
陸卓然說:“你先不要想那麼多……”
林雅說:“是不用想了。”
林雅從文件袋裏取出離婚協議書,“這是顧闌珊消失之前簽好的,只要你在簽上字,送去公證之後,馬上就生效。”
陸隨然擡了頭。
總算是有了反應。
林雅繼續說:“你不會做的事情,我都已經替你做好了,你放心……我沒有絲毫爲難過顧闌珊的,這都是她自願簽下的……”
她還在說着。
陸隨然忽然伸手扯掉了吊針。
“隨然……”
陸卓然沉聲喚道。
陸隨然的臉色去被他更加難看。
他伸手,把那份離婚協議書接了過去,很仔細的看了過去。
最後一頁上,赫然落了顧闌珊的簽名。
陸隨然盯着看了很久。
目光像是直接要把那紙看穿一般。
久久未動。
林雅說:“顧闌珊不過就是耍着你玩罷了。她這個性子倒是和她母親一模一樣,顧茗總說是你爸負了她,負氣去了南城,到死都不肯回來……”
林雅還在說着話。
陸隨然的手忽然動了,離婚協議書在男人手裏,被撕成了一堆碎片。
隨手一揚。
整個病房裏都是飛飛揚揚的碎紙片。
陸隨然面色如冰,“離婚?這輩子都不可能!”
男人從病牀上下來。
身上還穿着醫院的病號服,單薄的,慘白的面色。
林雅驚詫之餘,連忙攔住了他,“你現在的情況不能出院!隨然……顧闌珊都已經把你害成這樣了,你怎麼都不醒悟呢?”
陸隨然說:“讓開!”
“你是瘋了嗎?”
林雅死命的攔住了他,“那是你妹妹啊!顧闌珊要是不走,你怎麼辦?陸氏怎麼辦?你讓我們怎麼辦?陸隨然!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讓我這樣操心了?”
什麼端莊優雅此刻似乎完全都被拋到了腦後。
眼淚順着林雅的臉頰不斷的落下。
委屈?
誰不委屈?
“誰說她是我妹妹?”
陸隨然已經是暗啞不成聲,“誰說……顧闌珊是我陸隨然的妹妹?”
男人眼裏已經全是紅血絲。
此刻病房也沒有外人。
林雅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
死死按住陸隨然的同時,“顧淵都承認了的!”
“誰說她不是,要不是這樣……顧淵怎麼可能這樣對她!顧茗,對!你爸爸怎麼對她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要不是當年顧茗在南城病重,你爸在去看她的路上遇到山崩,陸氏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這樣!”
多可笑。
明明林雅纔是陸平的妻子。
可是誰都知道,就連陸老太太都是默認的。
陸平心裏,有另外一個女人。
比林雅更重要。
即便沒有在一起,那也是一生摯愛。
人人都說他們乾乾淨淨。
可是,爲什麼要這樣來折磨別人?
生老病死人人都會有。
如果陸平不是因爲去看那個女人的路上出了事,她又怎麼可能棄陸家在危難之時而不顧……
“爸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
陸隨然低吼道:“他早解釋過的,您爲什麼就是不信?”
林雅苦笑道:“你問我爲什麼不信……爲什麼……不信?”
“那樣的情況下,即便是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信!”
林雅這樣斬釘截鐵的。
陸隨然一字一句道:“顧闌珊不是我妹妹。”
“她是我的妻子,這輩子都是!”
男人推開了死命按住了他的手。
摔門而去。
林雅怒聲道:“她死了!你這輩子都找不到她了!”
陸隨然沒回頭。
林雅還想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