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高級病房要比別的地方都更加清淨,醫生和護士迎面而過。
“小白,再過去可就沒機會反悔了。”
霍子航忍不住再次提醒,“郭家那幾個小子都是玩槍的,你真不怕?”
言白抿了抿脣,“怕,可是怕有用嗎?”
霍子航再次無言以對。
馬上要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就遇上了穿着軍服的男人站在走廊上抽菸,臉上一片焦灼。
江華年正在和他說話。
“意外?”
穿着軍服的男人冷笑一聲,“江華年,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你覺得這話我會信?”
“這事是劇組的責任,我難辭其咎。”
江華年一貫的冷臉此刻都默了幾分。
“你當然難辭其咎。”
那人冷聲道:“我妹妹的臉要是毀了,你下半輩子就別想好過!”
言白剛走到就聽到這麼一句,登時站住,低聲道:“江導。”
“來了。”
江華年轉身看到她,又看了霍子航一眼,忍不住皺眉:
不是讓她先走嗎?
霍子航眼裏滿是無奈:勸不走啊!
兩人眼神交流片刻的功夫。
穿着軍服的男人已經繞過江華年,走到言白麪前,鷹一樣尖銳的眼睛鎖定在她臉上。
言白很想往後退。
可是那樣就是她心虛了。
她硬着頭皮站着沒動,水眸對上那人的眼睛
雖然氣勢完全不能抵抗,但是她眼中滿是問心無愧。
霍子航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言白。
平時她總是軟萌軟萌的,說話也從來不會大聲,對誰都很好,好像也沒什麼脾氣。
卻沒想過。
卻是個遇到事,一點也不知道退縮的。
“你就是害菲菲受傷的言白?”
那人開口,霍子航立馬上前了一步,“錦皓,你別嚇她,誰經得住你這麼問?”
“那還要怎麼問?”
郭錦皓神色不愉,“霍子航,你這麼急着幫她是什麼意思?”
這幾人顯然都是之前就認識的,看起來還挺熟。
“霍少,沒事。”
言白撥開他,硬着頭皮上前,“我沒做過的事情,不怕人問。”
霍子航:“你這……”
“讓她進來。”
病房裏忽然傳來了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
郭錦皓冷冷瞥了言白一眼。
言白沒等他開口,直接朝病房走了過去。
霍子航剛想跟進去,就被郭錦皓伸手攔住,“沒你什麼事。”
“怎麼沒我事?”
饒是霍子航一心想着要好好說話,一下子被郭錦皓這種態度弄得氣急,一把就拉住了言白。
“你想和我練練?”
郭錦皓沉聲道:“不用挑在這種時候。”
“去軍痞子堆裏混了幾年,你是要上天啊。”
霍子航推開他的手,“要練,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練,讓開。”
郭錦皓收回手,在他身後冷聲道:“想進去找死儘管去,看老爺子火起來不一槍崩了你。”
霍子航火氣猛地上來,“你……”
“我進去就行。”
言白說:“人多了,他們還覺得我是心虛找了擋箭牌呢。沒事,我真不怕。”
霍子航看她這樣,一時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只好輕聲說:“不管他們說什麼,低頭別吱聲就行,真有什麼……我一直在門外,叫我。”
言白點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郭錦皓在她後面走進來,直接就關上了門。
高級病房裏,郭菲菲躺在病牀上,右邊眼角很大一塊都抱着白紗布,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
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正心疼的做在她牀上,正說着什麼。
旁邊的沙發上坐着個頭發花白卻氣勢逼人的老人,面色很不好看,應該就是郭老。
左右還站着兩個身形高大的保鏢,就是不說話也無形之中就給人一種很大的壓力。
而郭菲菲整個人沒了平時的傲氣凌人,反倒看起來很……可憐。
言白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明明這種情形下。
她纔是可憐的那個人。
“你就是言白?”坐在病牀邊上的中年女冷笑着開口道:“你還敢來。”
“同劇組的演員受傷了,我來探望,沒什麼不敢的。”
言白麪色微微有些發白,和對方平視着,依舊不卑不亢。
“還真是演戲的,說這話一點也不心虛。”
郭菲菲的母親,怒而起身,手裏的平板電腦緊跟着被她揚飛出來,砸在了言白的肩膀上。
“你自己好好看看這段錄像,一個演戲的,會平白無故去幫別人搬東西?”
言白悶聲忍住了肩膀上傳來的劇烈疼痛,用另外一隻手抱住了平板。
痛。
很痛。
可是她沒有時間去管。
平板上正播放着片場的那段錄像,言白卻是幫着搬過那顆樹,根本就無從爭辯。
畫面有點模糊,也看不太清楚細微的動作。
“郭女士,我沒有任何傷害郭小姐的動機。”
言白努力保持着平靜,“這個錄像根本說明不了什麼,如果說是因爲郭小姐受傷了,您作爲母親傷心憤怒,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是……這並不能作爲你強行把責任扣到我頭上的理由。”
病房裏衆人都沒有想到她還能這麼理智說話。
郭母保養得宜的臉變得尤其難看,“巧言善辯!”
郭菲菲一直沒有說話,就那麼看着言白。
可能是因爲臉上忽然受了傷,對她的打擊太大。
以至於連開口說話都不願意了。
可郭菲菲再委屈再難過,卻也不該是言白來擔這個責任,做這個出氣筒。
“不用廢話了。”
郭錦皓冷着一張臉直接把腰間的瑞士軍刀扔在了地上,“我沒有這麼多時間聽你狡辯,菲菲的臉被劃了一道口子,只要你給自己也劃上三道,我今天就讓你活着走出去。”
……
病房裏另外兩位作爲長輩的人對這樣的行爲,不發一言。
言白站在那裏,瑞士軍刀落在腳邊,金屬落地的聲音驚得她全身僵硬。
強忍着不讓自己因爲太過害怕而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