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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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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唯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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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揚公司會客室。

    一位姓白的女助理客氣地迎了過來,對顧主任和沈唯解釋,“不好意思,林總辦公室現在有人,請二位稍等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有小祕書端着托盤送過來兩杯清茶。

    茶杯是講究的描金細瓷,茶水青碧澄澈,一看就是好茶葉。

    祕書走後,顧主任感嘆,“大公司就是有派頭,一般公司也就是用一次性紙杯倒點茉莉花茶,遠揚用明前龍井呢!”

    沈唯低頭不說話,端着茶杯,看着上面蒸騰的霧氣,她滿心迷惘。

    一會兒,就要和林彥深正面交鋒了。她該用什麼樣的姿態面對他?

    “小沈,一會兒說話注意點策略,”顧主任叮囑道,“爭取說服林總晚上賞臉喫個飯。”

    “嗯。”沈唯點頭,心裏卻知道,顧主任的願望只怕要落空。

    兩人枯坐了十幾分鍾,白助理才急匆匆走過來,“顧主任,沈律師,林總喊你們進去。”

    林彥深坐在辦公桌後,表情冷淡地看着顧偉強和沈唯走進辦公室。

    他看到沈唯剪短了頭髮,看到她穿着幹練的白衫灰裙——往日青春飛揚的頑皮少女,已經長成了中規中矩的職場女性。

    林彥深移開視線,不想再看。

    陳年的隱痛橫亙心間,五年了,還鮮活如昨日。

    “林總,你好你好!”顧主任走過去,伸手與林彥深握手,笑容滿面。

    兩人握完後,輪到沈唯了。

    沈唯在心裏深吸一口氣,微笑着朝林彥深伸出手,“林總,您好。”

    林彥深看着她。

    她笑得多自然,多官方。好像他真的只是個需要應酬的客戶,好像五年前的事,她全都忘記了。

    林彥深目光冰冷地轉身,直接無視了沈唯伸在半空中的手。

    顧主任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

    這,這什麼情況?林彥深拒絕握手,這跟直接打臉也沒區別了。

    難道,遠揚終止合作,是因爲沈唯得罪了林彥深?

    可是林彥深不是剛上任嗎,這兩人之前哪兒有什麼交集?真是太奇怪了。

    沈唯的臉唰的紅了。氣紅的。

    她沒想到林彥深竟然連最基本的商務禮儀也不要了,這麼赤裸裸的公報私仇。

    顧主任到底圓滑,馬上轉移話題,“林總,都知道您特別忙,我們也不兜圈子了,我們今天過來,主要還是想聊聊顧問合同的事。之前我們智誠……”

    “如果是爲了合同的事,那不用再說了。”林彥深的態度很強硬,“這件事已經決定了。”

    “可是,之前做的好好的,雙方合作一直很愉快的。”顧主任急忙解釋,“如果真的對我們的工作有什麼不滿意,您提出來,我們這邊可以配合調整。現在單方面提出解除合同,貴公司要付一大筆賠償金,其實也是不合算的。”

    “合算不合算,遠揚自然有自己的考慮。”林彥深淡淡道,“顧主任,我一會兒還有個會議,這個話題就到此爲止吧。”

    這是要送客了。

    顧主任沒想到這個林彥深這麼難對付,一時也沒什麼好的辦法,只能訕訕道,“行,那您先忙。對了,今晚您有空嗎?能不能賞個臉,跟我們一起喫頓飯?”

    “抱歉,晚上有約了。”

    走出辦公區,顧主任不由得抱怨沈唯,“小沈啊,你是怎麼得罪了這尊大佛的?我看他對你很有意見啊!”

    沈唯只能裝傻,“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我去哪兒得罪他?”

    “這個人太傲慢,太沒素質了。我看遠揚遲早垮臺!”顧主任憤憤道,“不合作就不合作,天底下的大公司多了去了,少了遠揚,地球照樣轉!”

    沈唯忍不住微笑。

    顧主任就是這點可愛,平時總想從員工身上榨取最大價值,可一旦有事,還是挺護着員工的。

    出了遠揚,沈唯跟顧主任說,“主任,我不跟你回律所了,我想過去見見那個援助案件的當事人。”

    沈唯接了一個法律援助案件,幫一個過失殺人的男大學生做辯護律師。

    “行,那我先回去了。”

    見顧主任的車走遠,沈唯轉身又走進了遠揚的寫字樓。

    頂層總裁辦公室門口,祕書看到沈唯,很是驚訝,“沈律師,您怎麼又回來了?落什麼東西了嗎?”

    “沒落東西,就是有幾句話想跟你們林總說,麻煩你幫我說一聲。”

    祕書遲疑了一下,“好的,請稍等。”

    半分鐘後,祕書走了出來,“沈律師,林總請您進去。”

    沈唯推開門,徑直走到林彥深辦工桌前,站定。

    林彥深擡眸看着她,表情冷漠,眼底沒有任何波瀾。

    沈唯盯着他,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林總,還請您高擡貴手。”

    五年了,她第一次認認真真看着他的眼睛。

    明明是溫柔多情,眼尾上挑的丹鳳眼,可生在林彥深臉上,卻偏偏顯得冷酷肅殺。

    林彥深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你是來求情的?”

    “不,我只是來跟你講講道理。”沈唯現在一點都不緊張了,沒什麼好緊張的。她和他的恩怨情仇,已經是過去了。

    現在,她是智誠的沈律師,他是遠揚的林總,她找他,只是爲了維護智誠的利益,無關風月。

    “道理?呵。”林彥深冷冷一笑,“沈律師,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你配給我講道理?”

    “不用誰給我自信。智誠的業務表現放在這裏。”沈唯冷靜道,“和遠揚合作三年,無論是日常業務還是訴訟業務,智誠的表現都可圈可點。尤其是東北那片爛尾樓的訴訟,智誠的律師爲你們省下了十幾個億的賠償金。遠揚今天能一統江湖,智誠功不可沒!”

    她語速適中,聲音沉着,條理清晰地陳述着智誠爲遠揚做出的貢獻,一件件,一樁樁,一口氣將三年的主要業務全都說了一遍。

    林彥深。

    上午的光線很充足,沈唯一身素淨的白衫灰裙,站在滿室的光線中,慷慨陳詞。

    她的頭髮堪堪及肩,柔亮蓬鬆;她的臉龐還是那麼白皙,不見一點歲月的風塵。

    而她的眼睛,那雙眼睛,曾叫他如癡如醉,夜不能寐的眼睛,也依然清澈,依然明淨。

    林彥深漸漸走了神,耳中只有她熟悉的聲音。那聲音,也和五年前一樣,看似溫和沉靜,其實藏着咄咄逼人的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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