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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揚,總裁辦公室。

    林彥深坐在桌前,正聽一個黑衣男子說話。

    “從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醫生和產婦家人達成了共識,由醫生牽線,把孩子送給了想要小孩的人家。之前最大的問題是,那個孩子沒出現在醫院的檔案中,查不到當年接生的醫生到底是誰。這一個多月我們一直在查這條線……”

    男子的話被林彥深急切的打斷,“查出來了?”

    “查出來了,但是……”黑衣男子惴惴看林彥深一眼,“但是那位醫生已經離職了。我找她以前的同事打聽了很久,也只打聽到她回家鄉養老去了,這位醫生性格比較孤僻,和同事來往不多,沒人知道她的地址。”

    林彥深有些煩躁的皺皺眉,“先查她的籍貫,然後到她原籍的派出所找人查。”

    “查過,沒查到。她無兒無女,很可能沒有回原籍定居,而是去了其他城市養老。”

    林彥深的胳膊肘撐在辦公桌上,他低下頭把臉埋進手掌之間,聲音恢復了平靜淡定,“那繼續查吧。查到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的,林總。”

    “出去吧。”

    “是。”

    黑衣男子出去之後,林彥深起身,在辦公室心神不寧的走來走去。

    他和唯唯的孩子,真的快要找到了嗎?他現在在哪裏?長什麼樣子?像唯唯多一些,還是像自己多一些?

    他的養父母對他好嗎?已經養了四年,他想要回孩子,對方會放手嗎?對方會開出什麼條件?孩子願意離開養父母,去一個完全陌生的新家嗎?

    林彥深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近情情怯。

    有期待,更有不安,有害怕。

    在辦公室走了好一會兒,林彥深好容易平息下內心的情緒,回到辦公桌前工作。

    “篤篤篤……”門被輕輕敲響,輕輕推開。

    “林總,您要的黑咖啡。”男助理端着托盤,上面有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

    男助理彎腰,準備把咖啡放在林彥深桌上。

    林彥深正凝神看一個ppt,聽見男助理的話,伸手示意男助理把咖啡遞給他。

    男助理端着托盤,本意是想讓林彥深直接拿杯子,結果林彥深順手連托盤也接了過來。

    男助理手下一抖,咖啡杯歪了一下,深褐色的液體沿着杯壁傾瀉而下,灑到了林彥深的長褲上。

    林彥深一下子跳了起來。

    “蠢貨!”他低頭惋惜地看着褲子,脫口就罵。

    男助理驚呆了。他跟林彥深也有一陣子了,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粗魯,毫無紳士風度的樣子。

    他愣愣看着林彥深抓起紙巾,徒勞地想要把咖啡漬擦掉。

    “林總,對不起,真是對不起……”男助理心裏忐忑不安,這褲子有什麼特殊意義嗎?林總很看重的樣子。

    上週,林總的襯衣被賀祕書的印泥弄髒了,他也只是毫不在意地換掉,連送去幹洗的話都沒說。

    那件襯衣,是他幫林總買的,4000多元,說廢就廢了,也沒見他皺皺眉。

    男助理還在發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林彥深已經進套間換了條褲子,他把弄髒的褲子遞給助理,“拿去洗乾淨。告訴洗衣店的人,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給我洗乾淨。”

    “好的。”助理小心肝直顫,趕緊接了褲子一路小跑拿去送洗。

    助理走後,林彥深重新開始工作。

    剛忙乎一會兒,手機響了。林彥深一看屏幕,是紀遠歌的媽媽楊婉玉打來的。

    “彥深,在忙嗎?”楊婉玉的聲音悲悲慼慼的,“現在有空來醫院一趟嗎?來看看遠歌?”

    “遠歌怎麼了?”林彥深關心的問。

    “她昨天在外面逛街,嘴饞喝了咖啡,結果暈倒了,本來昨天想給你打電話的,遠歌爸說昨天你要招待政府大員,不讓我打擾你。今天遠歌精神也好些了,你過來看看她,讓她開心開心,好嗎?”

    “好的阿姨,我馬上過去。”林彥深火速把工作文件存檔,拿了車鑰匙就離開了辦公室。

    醫院。

    紀遠歌有氣無力地靠在枕頭上,兩眼無神地看着窗外。

    “遠歌,”楊婉玉喜滋滋地從外面走進來,“彥深要來看你了。剛纔給我打電話呢,問我你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我的電話打不通?”紀遠歌拿起一直捏在手裏的手機看看,“怎麼變成勿擾模式了?”

    楊婉玉轉轉眼珠,“哎呀,是媽忘了,昨天晚上怕打擾你休息,就給你設成勿擾模式了。難怪彥深打電話打不通。他找不到你,就給我打電話,我說你身體不舒服在醫院,他緊張得跟什麼似的,說馬上就過來看你。”

    楊婉玉又補充道,“你爸說他今天還有個特別特別重要的會議呢。你看,他會都不開了,急着來見你。”

    “是嗎?”紀遠歌的臉上,並沒有楊婉玉預料中的幸福甜蜜。她淡淡閉上眼,“媽,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

    “好好好,你睡,你先睡。”楊婉玉幫女兒把牀放平,把被子蓋好。

    看着女兒閉着雙眼恬靜淡然的模樣,楊婉玉心酸不已。

    殺千刀的老天爺,爲什麼不讓她少活幾年,讓她女兒多活幾年!

    她寧可把餘生所有的壽命都給遠歌——白髮人送黑髮人,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嗎?

    楊婉玉守了一會兒,見紀遠歌呼吸平穩,好像已經睡着了,就朝保姆使個眼色,兩人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病房。

    楊婉玉走後,紀遠歌慢慢睜開眼。

    她雙眼一睜,就是一串淚水。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的手機她一直拿在手裏,早上還是正常模式,林彥深如果想給她打電話,不會打不通。

    紀遠歌好恨,恨這具虛弱疲病的肉體。

    是的,她家世好,有億萬家產可以繼承。她長的好,容貌人見人贊。她還年輕,只有24歲。正當妙齡。

    可她要這家世何用,要這美貌何用,要這青春妙齡何用?

    都是毫無意義的東西!空的!全都是空的!

    她唯一想要的,是健康。是沈唯那樣的陽光自信,張揚豁達。

    她想要沈唯的笑容,想要她的滿滿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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