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清滿市區的街燈漸次亮起,市中心最著名的紅燈區亮着標誌性的燈光,越是夜深,越是喧囂。
一輛小皮卡在兩個夜店之間的巷子口停了下來,車上下來兩個人高馬大的壯漢。
“可算是來了,你們再不來我這店裏都沒法兒開業了,”
夜店的老闆娘腰身粗的跟紅酒筒似的,長得也十分兇悍,偏偏衝着兩個人笑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看着更加的猙獰。
直看的管彪心裏發毛,硬着頭皮道,
“跟上回一樣,一百箱啤酒,一百箱洋酒,您點一下。”
“不用點,你們兩個人辦事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老闆娘笑着在管彪的胳膊上摸了一把,那飢渴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慄。
管彪避開她的手,轉身從車裏拿了毛巾擦汗,“那您找人來搬吧,我們哥倆還有一家要去送貨。”
“不巧,今天我店裏的短工都請假了沒來,麻煩你們倆幫我搬一趟吧。”
“老闆娘,這……”
“我給你們三倍的工錢。”
管彪和大志對視了一眼,點頭答應了。
進入清滿之後,藍鷹的六個人就兩人一組分開了,他和徐大志負責在夜店這一片打聽葉清歡的消息。
拐賣了女人到y國,十之八九是被賣到這兒。
但盤桓這麼久了,他們發現這兒的夜店管理的很嚴格,想要真的探聽他們內部的消息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倆人一人搬了一箱啤酒進夜店的後門,往倉庫裏面搬運的時候,會路過夜店的員工休息區。
“也不知道隊長那邊怎麼樣了。”
大志擱下一箱啤酒,愁眉不展,“咱們這兒一點兒進展都沒有。”
“慢慢來,這件事急不得,咱們越低調越好,以便隊長那邊出了事以後,咱們還能不引人矚目的幫上忙。”
“我就擔心隊長那邊也沒任何進展,y國說大不大,但說小葉不小,隊長怎麼就能確定嫂子她們被送到這兒來了?”
“不是說了麼,這兒最靠近港口,‘黑狼’的巢穴十之八九就在這兒。”
“這兒這麼多紅燈區,你說嫂子她們會不會……”
“大志,”管彪濃黑的眼眸中騰起幾分冷意。
徐大志自知失言,“我知道了,我就是擔心。”
“不管我們是在哪兒找到嫂子,回去以後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都要記清楚,彆嘴上沒有個把門的。”
“知道了。”
“行了,趕緊搬東西。”
不敢閒聊的太久,兩個人忙着來回將那一卡車的酒往倉庫裏面搬。
搬了一半的時候,忽然聽到休息室裏面傳來老闆娘罵孃的聲音,“那個野丫頭呢?又跑了?你們幹什麼喫的?都趕緊給我去找。”
管彪正扛着一箱啤酒進來,迎面正好看到老闆娘,隨口問了一句,
“出什麼事了?”
老闆娘原本怒氣騰騰的,見到管彪後,神色立馬斂了幾分,但還是帶着幾分怒氣,
“還不是這幫新來的丫頭不安分,三天兩頭的給我逃跑,她爹媽把她賣到這兒來了,我給了錢供她喫供她穿的,她說跑就跑,真是賤皮子。”
這地方買賣人口合法,也就導致了窮困的人家沒錢了就賣兒賣女。
小姐偷跑了這種事兒,管彪和徐大志沒少見,也沒在意,繼續往倉庫裏面搬東西。
管彪剛擱下啤酒箱,忽的看到角落的酒桶後面露出一角布料,嫩黃色的粗布料子是當地人常穿的裙子的花紋。
他皺了皺眉。
徐大志剛好搬進來最後一箱啤酒,拍拍他的肩膀,“大彪,最後一箱了,咱們走吧,你看什麼呢?”
順着管彪的目光,徐大志也看到了那一截裙角。
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
“明明往這兒跑了。”
“是不是去倉庫了。”
“去看看。”
倉庫的門是開着的,找人的那個打手一進來就被徐大志高大的身形給攔住了。
“阿飛哥,還沒走哪,”打手認識徐大志他們倆,知道他們倆是老闆娘青睞有加的人,態度相當恭敬。
徐大志用毛巾擦着汗,朝着身後努努嘴,“就快走了,這不,聽說今天短工沒來,我倆替老闆娘把倉庫整理好了再走,一會兒就好。”
“真勤快,難怪老闆娘三天兩頭說要把你倆弄到咱們店裏來呢。”
“你們怎麼了?都匆匆忙忙的。”
“哦,店裏有個小丫頭跑了。”
“是嘛,”管彪正彎着腰整理啤酒箱子,聞言也轉過身來,問道,“我倆剛剛不是看見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往那邊跑了麼?是不是那個?”
“哪邊啊?”那打手眼神一亮。
“那邊。”管彪朝着外面指了指,“我看是往前面營業區跑了。”
打手猛然想起營業區一直就沒找過,當下和身後的人對視了一眼,
“走,快去看看。”
等他們走了,徐大志順手把倉庫的門關上,鬆了口氣,
“人走了,咱們怎麼把她帶走?”
此時,管彪正將面前堆高的啤酒箱搬開,露出裏面啤酒箱子搭建空出來的一個狹窄的空間,居高臨下的看着躲在裏面的小丫頭,
是小艾,比起一年前在軍區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長高了很多,五官也長開了,但還是瘦瘦小小的,像個流浪的小野貓。
他們倆怎麼也沒想到,第一個被找到的會是小艾。
清滿郊區的啤酒工廠,
管彪遞給小艾一杯溫水,她仰頭咕咚咕咚就喝了。
“你慢點,他們沒給你水喝麼?”
“給了,我很少喝,怕他們下藥。”
小艾遞給他空杯子,示意要再來一杯,一雙眼睛裏眼神格外的倔強冷毅。
“那喫的呢?”
“我有這個。”小艾從口袋裏掏出半包壓縮餅乾,已經全都碎成渣渣了,被她當寶貝一樣攥着。
被送到夜店快半個月了,夜店的人給的東西她什麼也不肯喫,就靠着葉清歡之前給她的半包壓縮餅乾活了下來。
老闆娘見她這乾巴瘦的樣子也不適合接客,就想跟熬鷹似的熬着,沒想到半個月她跑了七八回,一逮着機會就跑。
聽到這兒,管彪和徐大志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虎背熊腰的大男人都不得不佩服這個小丫頭的毅力和膽魄。
接連喝了三杯水下去,小艾才喝足了,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管彪問,
“嫂子和孩子也在那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