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更加生氣。
蘇綿並沒有回答男人的問題。她覺得他不會懂，在喬與川沒有傷害她的情況下，在他幫了她那麼多忙的情況下，她不會生氣，只是這份資料……
“蘇綿。”
男人的嗓音低下來，似乎藏了許多她終於能夠窺探到的情緒，使得她驚訝看過去，對上那雙深邃又複雜的黑眸。
“關於林楓的事，我可以向你保證，會讓你看到活生生的他。最後相信我一次，我會找到他。”
“我也會證明你養母的事不是我派人做的。蘇綿，如果我做到了，你重新回到我身邊來，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嗎？”
她從來沒有聽過這個男人去詢問別人意見的聲音，從來沒見過他看似這麼真誠的樣子，可是這一切在她看來，都只是看似而已，她無法相信這個男人是有感情的。
曾經他面對她的無情與冷漠，已經深深刻印在她骨子裏。
“陸戰勳，曾經你很討厭，也從來不會相信我，包括你母親，無論我說什麼，做再多的解釋，你們都不會相信，這些你還記得嗎？”
蘇綿的聲音讓陸戰勳瞳孔收縮，抿緊薄脣，說不出話來。
許久之後，他才吐出這幾個字，“你想報復我？”
蘇綿輕笑出聲，垂下眸子掩蓋住眼中複雜的情緒，“不僅僅是報復的問題。陸戰勳，我當初有多喜歡你，就有多恨你，你的冷漠和無情，打碎了我那些年來對你所有喜歡。”
“陸戰勳，我無法相信你，你這個人不會有感情。就算我弟弟和養母的事跟你沒有關係，但你是不是忘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麼死的？”
陸戰勳看着她，在她說她喜歡他的時候，眼眸動容，心臟失去了頻率在跳動，但是聽到後面的話，這些情緒全部被更加暗沉的東西淹沒，“那個孩子……”
“你想說那個孩子是因爲我人工受孕的後遺症，他纔沒能活下來的對不對？”
“陸少還記得我在這棟別墅裏受過多少苦嗎，我懷着孩子的時候，讓你不要……不要傷害我，你又是怎麼做的？我健康的來到這裏，卻在懷上孩子之後一身病痛，這些與你無關嗎？”
“我的孩子明明可以健康長大，都是你，害得他死在了我肚子裏！”
對這個孩子，蘇綿除了心疼還有更加濃重的愧疚。是她讓這個孩子強行來到這個世界，卻無力保護他。
她一聲一聲的控訴，好像在他受傷的地方，將結的痂生生扣下來，然後用更加銳利的器具，挖開更加慘烈的傷口。
是的，那些他都還記得。
“我會彌補，用剩下來的時間……”他嗓音低啞。
“不可能了，我已經不愛你了。我只要一想到我曾經的事，我就會恨你。陸戰勳，你最好真的跟我弟弟和母親的事無關！”蘇綿吐出最後一句話，“麻煩陸少出去！”
陸戰勳握緊了雙手，右手上的疼痛讓他意識到，‘活該’這種情緒。
皮鞋打在地板上的聲音越來越遠，蘇綿疲憊的捂住臉。突然聽到手機鈴聲，掃了一眼發現是喬與川，最終還是疲於折騰，無視了手機轉身去看小傢伙。
那天以後，兩人之間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但這也只是蘇綿的想法，在陸戰勳看來，現在讓他放手，已經不可能了，他已經深深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風波過去之後，蘇綿又回了袁林堂，雖然袁傢什麼都沒說，但她在這裏開始變得有些格格不入了。那個想法，在她大腦中越發的堅定。
“蘇綿！”
聽到喬與川的聲音，蘇綿晃了晃神。那個她沒接的電話之後，喬與川就沒聯繫過她了。
走到車邊，車窗後依舊是他那張溫文爾雅的臉，雙眸溫潤，笑容溫柔。
“上車吧，我們去喫個飯。”
蘇綿猶豫片刻便答應了。
是蘇綿很喜歡的餐廳，靠窗的位子，安靜，還能當做一個看客，看着外面來往的行人。
兩人點餐之後便沉默下來，最後還是喬與川率先打破了沉默，“蘇綿，你已經知道了對不對？”
“嗯。”
喬與川聽後自嘲一笑，“很傻吧，我竟然也會有用這麼low的辦法的一天，給自己製造機會英雄救美。”這確實是他一開始的想法。
聽他這麼說，蘇綿愣了一下，但想起以前看過的一些電視劇片段，那些自導自演的場景。
她抿了抿脣，嗓音疏離了幾分，“我記得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跟任何人在一起，誰也不會例外，在我這裏，已經沒有愛情這個東西了。”
“蘇綿，我……”
“我非常非常感激你幫我說的那些事，我真的把你放做了朋友，但是……我愛陸戰勳愛了許多年，心在他身上被敲碎，沒有第二顆送給別人了。”
“而且，我在這邊發生了這麼多事，袁林堂已經待不下去了，我會聽師父的，過幾天去其他地方上學，離開這裏。”
一聽說蘇綿又要離開，喬與川情急之下抓住了蘇綿的手，蘇綿用力，卻抽不回來。
他張張嘴，最後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你不調查陸戰勳的事了嗎？”
蘇綿聽後苦笑一聲，“我們根本找不到他的把柄，我現在能力依舊不足。我們還是朋友。”
最後一句話，她微笑着說出口，柔美的臉上，盡是迷人的顏色。喬與川卻沒有欣賞的心情，眼中滿是黯然。
“好了，喫飯吧。”蘇綿看到服務員過來，說了一句之後，兩人再度陷入沉默。
飯後，喬與川將蘇綿送回別墅，眼睜睜看着她走進另一個男人的家裏，忍不住用力錘了一下方向盤，疼痛而不自知。
蘇綿，你愛了陸戰勳那麼多年，那我呢？我的心，又怎麼能夠收得回來？
蘇綿走進別墅，重重吐出一口氣。一擡頭，看到抱着電腦端坐在那裏的男人。
男人也看過來，臉上眼神和平時並沒有太大的變化。沉默幾秒後，她才聽到男人開口，“以後不要回來那麼晚，你的處境現在很危險。”
她在關心自己，特地在這裏等她？這種想法剛剛浮現，就被她用力甩出去。
“多謝陸少關心。”依舊冷冽疏離。
男人在聽到關門聲後，敲打鍵盤的手指停頓幾秒，垂下眸子合上電腦，起身上樓。他當然知道，剛纔送她回來的，是喬與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