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怎麼了啊？言小念心頭一顫，放棄奪自己的手，擡眸疑惑的看向餘衝的臉。
他閉着眼睛，兩排微顫的睫毛根處帶着幾分溼意，好像受了委屈的模樣，依賴的抓着她的手，企圖從中得到一點點的溫暖和安慰。
他以前沒有這麼脆弱的，到底怎麼了啊？
肯定是寂寞了，該找媳婦了！言小念恍然大悟，心也軟得一塌糊塗，她在牀邊坐下，美麗的眸子裏盛滿溫柔，擡起他的手，在自己溫熱的臉頰上貼了一下。
餘衝只覺手背一麻，皮膚頓時浮上一層溫暖，暖得他魂也飛了。欣喜的擡起羊脂玉般白潤修長的指，翻來覆去看了一回，心裏花絲絲的。
他本是冰冷之人，是她讓自己體會到情義的滋味，逐漸變得有血有肉。如果可以，他想一生追隨她，不離不棄。
可是她到底已是人婦了……餘衝心內千轉百回，沉默了許久，突然冒了句，“我不需女朋友，你不要給我找。”
呵呵，他是爲了這個鬧脾氣嗎？言小念站起來，一隻手摁在餘衝頭側，以牀咚的姿態把他圍住，古靈精怪的眨了眨眼，“我偏給你找，宮家的二小姐很愛慕你，想嫁給你，她母親跟我提親，我答應了。”
“你，你！”餘衝氣得眼前一陣發黑，顫抖的手按住腦殼，像一隻被打擊過度的小狗般呻吟了一聲，“辛顏，你就一點都沒愛過我嗎？”
他覺得她心狠。
“愛過，不止是一點。”言小念垂眸望着他俊美的側顏，手指繞着他的一縷髮絲，“我愛你，比生命還愛。所以，我得給你成家立業，操辦婚事。如果你不喜歡宮家二小姐，我還可以給你換人，源源不斷的給你物色，不休不止不嫌累。”
聽她的語氣，彷彿還想要點獎勵似的。
可餘衝聽到那句“比生命還愛”就失去聽力了，雙眸亮晶晶的盯着言小念，那可愛溫柔的眼神，很像阿貝。
言小念瞬間愣住了，眼前這男人也太可愛了吧？有時候像父親，有時候像愛人，還有時候像兒子，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切換自如的？
兩人互盯了許久，還是餘衝紅着臉把視線移開了，微微閉眸，鼻尖都是她淡淡的梔子香味，雖竭盡壓抑，可他再一次迷失了自己，那抹不該有的念頭，重新萌芽了。
“辛顏，我是正常的男人，靠我這麼近，你不怕嗎？”
言小念勾着他髮絲的手一頓，領會到他的意思，心裏不太好受，鼻子酸酸的。
她怎麼會怕他呢？在自己最艱苦的歲月裏，是他日夜陪伴，才免她絕望，免她荒涼，免她悲傷，免她無枝可依……
夜深了，是他爲她蓋上薄被；早上睜眼，總能看到他忙碌帥氣的身影；烈陽之下，他的斗笠總能飛到她的頭上；淋雨後，又是他把自己抱進懷裏溫暖……
當時脫得一絲不剩，他亦能保持君子風度，不曾揩一點油腥，現在的距離算得了什麼？
“不怕。”凝着他俊美白皙的臉，言小念紅着眼眶說道，“這個世上，我最不怕的就是你。衝兒，哪怕你現在把我強了，我也只會認爲……是別人扮演了你的樣子。”
這是最高規格的信任了，可餘衝卻氣得想哭。
他偏過臉去，不想再面對她。自己愛她入骨，可是她卻滴水不露的拒絕了，一點念想都不給他留……哪怕把他當成備胎，畫個餅給他充飢也行啊！
比如，她可以說“如果沒有他，我一定愛你”，或者說，“要是早點遇到你，我就嫁給你”，可是她始終不肯說……
見他突然消沉失落，言小念眼裏劃過一道痛苦，愧疚，糾結，心如刀絞。雖然知道餘沖喜歡她，但自己卻沒有辦法許他一個未來。
因爲她已經有彼此相悅的愛人了，不能做對不起丈夫的事。
如果可能，她真想把自己劈成兩半，一半給蕭聖，一半給餘衝，今生不再欠他們的。
可是終究是不能，還不如狠心離開。她站起來，把保溫杯和裝衣服的禮盒往餘衝放近一些，“餘大夫，我給你買了一杯茶，我不識貨，品不出來味道好壞；還有一件保暖裏衣，你別忘了穿。我……走了啊。”
她要走了。餘衝心裏突然空了一塊，一隻手緊緊扼住拳頭，眼淚都快下來了，有些恨自己犯渾。
她愛不愛他，給他找不找女人，有什麼要緊？
只要自己堅持本心就行，其它的都隨便她吧。而且自己過了今夜就該走了，回到紅楓嶺之後，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她，何必引她難受？
“這衣服，我不知怎麼穿~”他坐起來，拆開禮盒看了看衣服，“沒有釦子，怎麼扣？”
哦，那個是像女人的紋胸一般，有一排搭扣。言小念已經走到門後，又折返回來，把衣服從他手裏接過來……
餘衝把上面的睡衣脫了，身材非常有料，往地上一站，言小念必須踮起腳尖才能給他穿上。
“這件衣服已經在製衣店過水，烘乾了，非常潔淨。”她一邊扣扣子，一邊絮叨，一雙清澈無塵的眼睛裏，沒有一點私心雜念。
餘衝擡平雙臂，由着她擺弄，心情慢慢舒緩，有一絲被人疼愛的甜蜜，漫上心頭。
謝謝這位美麗乾淨的姑娘，無論風雨，依然喜歡着她。
穿好合身的裏衣，言小念又把華貴的袍子拿起來，伺候他穿了，然後束起黑色的寬腰帶，把餘衝本就玉樹臨風的好身材，襯托的更具美感。
“超帥。”她讚了一句，擰開保溫杯，把熱茶遞到他脣邊，“先喝下這個，嚐嚐喜不喜歡？”
一縷暖融融的熱氣，從杯口升騰了起來，溼潤了他的雙眸，也暖了他的心……喜歡，喜歡你。餘衝輕輕的把言小念攬進懷裏，低頭吻在她額上，然後是鼻樑，最後適可而止，放過了她柔潤而嬌美的脣……
言小念當他又想女人了，侷促不安的說，“我手裏頭暫時沒有好姑娘，你先和宮家二小姐試着相處一下，也許能產生電火花呢。”
“嗯。”餘衝眸裏閃過一道深意，雖然杯子裏並不是好茶，比自己百年山參差太遠，但他依然一口氣喝完了。
產什麼電火花啊？辛顏，過了今夜，明天你就見不着我了……
見餘衝答應了，言小念覺得意外，又有些安慰，同時也挺失落的，一旦他結了婚，就徹底屬於另外一個女人，也就意味着他們連拉拉手的距離，都不可以有了……
留戀了幾秒之後，言小念從他懷裏出來，轉身給他整理牀鋪。
餘大夫應該是有潔癖的，被褥一塵不染，這麼一個愛乾淨的人，醫術好，雙商高，說話辦事都很有分寸，即使生氣也十分優雅。
所以，光憑宮家二小姐有個勢力虛僞的母親，就配不上他了。
“整個中州城的名媛淑女，沒有一個配得上他的，不過我倒有一個人選。”耳邊突然響起鄔珍珠的話，言小念心頭驀地敞亮了。
等下就打電話給鄔珍珠，問問那個姑娘是誰，如果合適，爭取年前把婚事給餘大夫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