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還有誰?”白淨瘦子不耐煩的揮了下手:“趕緊撤,停業整頓!你們工地都出了多少起事故了,要不是劉副局,早就給你停業整頓了。”
陳壯問江炎:“賈局是誰,你認識?”
江炎苦笑道:“當然認識,他以前在四水縣的時候,只是一個小科員,後來不知道怎麼搭上了莊家,然後就飛黃騰達,不到十五年就升成了局長。”
一聽江炎提起“莊家”,陳壯的心裏更是透亮。
之前江炎找劉副局幫忙,省了不少事,現在劉副局被下放,敢情莊家找人來報復了。
工地被人暗地舉報的事,除了莊嘉豪這個小人,還有誰會做得出?
明顯就是派系之爭,莊家開始下手了。
陳壯嘆了一口氣,早知道這是一趟混水,他說什麼也不會摻和。
不過,就算他不摻和,以莊嘉豪的德行,就算自己不惹事,對方也會主動找上門。
白淨瘦子扔下江炎,兇惡的吆喝趕緊走人,要不然就以“非法施工”的名義抓起來。
兩個包工頭都沒辦法,只能忍氣吞聲,招呼工人收拾工具離場。s11();
江炎狠狠瞪了一眼白淨瘦子,轉身打電話,只可惜手機鈴聲一遍遍的響着,卻根本無人接聽。
陳壯正要叫江炎別打了,打也沒用,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公鴨嗓。
“陳壯,你不是在城裏發財嗎?咋混到工地上來了?”
聽見這聲音,陳壯一陣驚訝,遁聲望去,脫口而出叫道:“方剛?”
只見一輛黑色轎車旁邊,站着一個西服革履、頭髮梳得鋥亮的瘦高男人,一雙斜吊眼,正帶着一絲惡意的嘲諷,瞟向自己。
陳壯忍不住對方剛打量了好幾眼。
“陳哥,這是你熟人?”江炎頓時一喜,連忙低聲問陳壯,眼神帶着一絲期翼。
陳壯苦笑道:“熟人倒是熟人,跟我一個村的,但……”
他話還沒說完,江炎就興奮的打斷:“陳哥,我他那樣子像個管事的,能不能勞煩你打個招呼,讓他通融一下?”
羅海東也湊上前:“陳哥,沒想到你神通廣大,竟然認識城建局的方祕!他現在可是局長身邊的大紅人呀,方祕是師範學校中文系的高材生,妥妥的筆桿子,又會寫又會來事,局長特別重他,講話稿全都由他代筆!”
聽羅海東一說,江炎更加高興,鬆了一口氣說:“陳哥,虧得你今天過來,要不然這事就麻煩了。”
面對兩張期待的臉,陳壯實在是無奈,苦笑一聲說道:“方剛確實跟我是同村,只不過恐怕天塌下來,他也不會幫我說話。”
江炎一愣:“爲什麼?不是都說,同村人更好辦事嗎?”
蹲在旁邊的李有貴站起身,在鞋幫上磕了一下菸頭,無可奈何的說:“江老闆,這方剛以前是河畔村的,後來全家搬到城裏。他和馬玉倩競選村長的時候,使陰招,還坑大家的竹鼠,村裏人對方家罵聲不斷,他恨壯子恨得眼珠都紅了,怎麼可能幫忙說話。”
方剛也聽見幾人在說自己,但神情並不在意,冷笑一聲說道:“陳壯,當時你害得我方家被攆出村的時候,沒想到有今天吧?三十年河東,三
十年河西,你對我方家做的事,我都記着。”
說完,他根本不再陳壯一眼,擡着高傲的下巴,向矮胖子的方向走去。
這時江炎也打完電話,臉色卻更加難。
“陳哥,我打劉副局的電話不通,便打回京城打聽了一下,還真是莊家搞的鬼,打電話舉報的人也查出來了,是你們金陽市的首富何明東。”
“怎麼會是他呢?”羅海東錯愕,了陳壯,又向江炎:“那可是咱們金陽的首富啊,你不會跟他也有過結吧?”
陳壯眉頭緊鎖,他越來越覺得事情變得複雜。
竟然連何明東也牽涉進這次事件,恐怕事情比自己想象中更不簡單。
江炎臉色冷然,咬着牙說道:“何明東十年前做野生藥材生意,就跟莊家暗地裏搭上線了,他現在的公司,也全是靠莊家扶持上去的,表面上他是金陽市首富,實際上只是莊家的一條狗,關鍵時刻放出來咬人,這一夥人連成一個鼻孔出氣,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真是好的很!好的很!”
陳壯沉吟不語,來莊家想借此事打壓江炎,是早已策劃已久。
賈局、何明東、莊家,這三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竟然早就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陳哥,這項工程大概辦不成了。”江炎苦笑道:“我倒是沒什麼,就是虧了幾個月的精力,還有上千萬的資金,大不了被列爲黑名單,退出建築行業。就是辛苦你跑這一趟,還惹上一身騷。”s11();
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實際上是吃了大虧,不但失財失信,被列入違約黑名單,江家想再進軍建築行業,恐怕得重新打點。
更讓江炎憋屈的是,自己辛辛苦苦經營了好幾個月的項目,就得這麼白讓出去。
不用想都知道,等着接盤的,肯定是莊家。
就好像他出錢出力、精心種出的一棵樹,眼就要結果子,卻硬生生讓給了別人。
陳壯說:“我手機沒電了,把你手機給我,我打電話找個人。”
江炎嘆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陳哥,還是別費心了。這三撥人擰成一股麻花,不是普通人能擰得斷的。這個虧我記下,今後總有機會從莊家身上找回來。”
不遠處,傳來方剛的喝斥。
“都還佇着幹什麼,趕緊滾!”
李有貴悶頭正要走,方剛卻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攔住,皮笑肉不笑的說:“李叔,你現在跟着陳壯混,還不如跟我。我給上頭打個招呼,幫你安排一個臨時工咋樣?旱澇保收。”
李有貴憨笑兩聲,訥訥的說:“還,還是不了,俺就是農民,字都不識幾個。”
“不識字沒關係,你不是還有個侄子,剛大學畢業進城嗎?”
李有貴一愣,警惕的說:“你咋知道俺有侄子?”
方剛揮了下手,笑道:“你侄子就在局裏上班,好不容易考上來的,我是他直屬領導。只可惜你侄子雖然是個本科生,卻一點也不懂事,我安排送報紙掃地打水,他還天天被我訓,我訓他跟訓狗似的,以前村裏人怎樣對我,我就怎樣對他們,風水輪流轉啊。”
李有貴又驚又怒,跳起來說道:“方剛,你不能這樣坑人!你要有啥不痛快,衝着俺來,俺侄子又沒得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