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聽了沈晗的話,姚鼐愁容滿面。
“沈晗啊,你可不能推卸責任啊!我老了,擔不起姚家的擔子,但是你還年輕,姚家的希望可全寄託在你肩上,你不能不管啊。”
以前不能告訴沈晗真相,他作爲父親親選的家主,不得不擔起振興姚家的重擔。但是事實證明,他的能力在這京都實在太不起眼,短短几個月,姚家就被人弄得四分五裂。
儘管姚鼐還是名義上的家主,但是姚家產業的決定權,早就不在他手上了。
究其原因,還是姚老爺子手上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權。原本在姚家產業中,姚老爺子手持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其餘三個兒子每人百分之十的股份,這樣一來,就算另外的股東都被姚森收買了,大頭也還是在姚忠這一脈手上。
而分開來論的話,姚忠是無可非議的第一股東,自然也是姚家產業的董事長。
但是姚忠一死,姚森就在不知名勢力的幫助下收買了姚家產業其它股東,手中積攢了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權!
這種情況下,只要姚鼐將二弟與姚西合手上的股權合併,再拿出姚忠的百分之二十五股權,就能穩壓姚森。
不過爲了保住沈晗與姚家的關係,以及姚家人的安全着想,姚鼐選擇忍下這一時之爭,讓姚忠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權成爲一個去路不明的祕密。
倘若姚鼐當真要與姚森爭,那姚鼐還是能贏的,但意義不大。因爲姚森背後有實力更強的大家族撐腰,就算他是姚家產業的話事者又如何,對方依然能像現在這樣買兇製造意外抹除他。
姚鼐沒想到的是,自己已經一再退讓了,敵人還窮追不捨。
所以姚鼐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剛好又看到沈晗爲人可靠,又有本事,這纔想出將擔子扔給沈晗的辦法。
所以沈晗自認爲是不爭奪姚家的產業,可在姚鼐看來,他便像是在推脫屬於自己的那份“職責”。
因而姚鼐迅速補充道:“你現在是除了姚森之外,最大的股東,不管你願不願意,這個擔子你都得擔起來!”
末了,姚鼐還假裝頭昏,露出虛弱的神情。
“你瞧瞧,我這次傷得這麼重,你忍心看我繼續爲家中事煩神嗎?好不容易把我從閻王手裏搶回來,你應該不希望我再去報道吧?”
姚鼐耍賴的行爲頓時讓沈晗哭笑不得。
不過既然姚鼐堅持,沈晗也不好再推辭。
他謙遜地道:“若是二表叔也沒意見,那我就聽你的安排。”
二表叔就是姚鼎。
記憶中,父親沈鐸應當是比姚鼐小兩歲的,而他聽說姚鼎比姚鼐小四歲,便推測姚鼎比父親沈鐸小。
“好說、好說,我跟二弟聯繫一下,將事情告訴他便行了。”姚鼐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地承諾。
沈晗不由得啼笑皆非,戲謔道:“當日姚西合還跟我說,舅老爺死後,整個姚家就陷入了奪權的風波,以致他不受待見。如今看來,兩位叔伯怎麼可能會爲了爭權奪利而疏離親人?”
“哦,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姚鼐聽得趣味盎然。
沈晗淡笑,“因爲我從表伯父你身上,看到的是好清閒怕麻煩的品質。”
換句話說,姚鼐喜歡躲懶。
這令姚鼐不禁尬笑。
當然,這只是沈晗的玩笑之語,姚鼐本身自然不是躲懶的人,他是太過重視家族的利益以及家人的未來,所以纔會憂心自己擔當不起振興姚家的重任,產生了讓位於賢的想法。
縱然姚鼐本人和沈晗相處的不久,但是他從姚西合那裏也瞭解到許多沈晗的事情,加之沈晗一直以來的表現,姚鼐很容易便發現沈晗是值得託付信任的人。
之後兩人又聊了一些後續的計劃。
姚鼐和沈晗都一致認爲,目前沈晗還不宜暴露於前。
“秦家之所以還沒動我,想必是因爲沒有把握能從我身上找到想要的東西。而當年姚家的死對頭宋家,恐怕是被秦家牽制着,也無法針對我進行大動作。”沈晗思忖地道,“因此,我現今尚且不方便到京都發展,只能先在黎安市。”
“你說的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姚鼐欣慰地看着他,這小子果然沒讓自己失望,不管是看什麼事情都能透徹明瞭,“我讓你接手姚家,是希望你心裏能有一個計劃。你以後,不再是單打獨鬥了,凡是需要用上姚家的地方,可以放心大膽地動用。”
越是瞭解沈晗以往二十幾年的經歷,姚鼐便越對沈晗感到欽佩。
尤其是近期,從姚西合那裏知曉了沈晗在黎安市的所作所爲,姚鼐既感慨又讚歎。
沈晗以白手起家,能發展到現在的地步,着實不容易。
而今後有了姚家的相助,沈晗應該能發展得更快。
經姚鼐一說,沈晗倒還真想起一事。
“表伯父,我在黎安市收購了一塊荒地,準備將其打造成溫泉度假村,正是需要投資的時候,不知表伯父可有興趣參與。”
即便姚鼐說了姚家可由他做主,他還是秉持着禮貌的原則,徵詢了對方的意見。
“我聽說最近從家裏有人想建造療養度假村,不知你這個溫泉度假村,跟療養可扯得上什麼關聯?”姚鼐是知道沈晗曾與韓彥來往的,便猜測韓彥爲了取信沈晗,而透露了一些關於這方面的信息給他。
事實上,姚鼐也確實猜對了。
雖說這與沈晗建立溫泉度假村的初衷不一致,不過沈晗也必須承認,當初發現靈泉後便想將之打造成溫泉度假村,與韓彥曾說過的療養度假村一事,是有幾分內在關聯的。
所以沈晗並不否認。
想了想,沈晗決定選擇對姚鼐和盤托出。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最初接觸韓彥,他就有了懷疑。可是自從來到姚家,認識姚家的這些人裏,沒有一個是令他反感和不喜的——當然,最開始的姚西合除外。
而且舅老爺姚忠都能爲了他選擇自殺,他又豈能懷疑姚鼐。
於是沈晗組織好語言,壓低聲音對姚鼐道:“實不相瞞,我之所以想要在那塊荒地上修建溫泉度假村,而不是所謂的療養度假村,主要是因爲……我發現了地底下有一處靈泉!”
姚鼐聽說過靈脩者,因此儘管不知道什麼是靈泉,但也第一時間猜到這與靈脩者提升境界有關。
當即便驚喜地問:“地底靈泉,是不是能幫助你修煉?”
沈晗反而爲他如此輕易接受靈泉信息,感到微微的喫驚,“表伯父,你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奇怪什麼?”姚鼐理直氣壯地道,“你別看我是個普通人,可我知道的東西可不少。你是靈脩者的事,我早就猜着了,父親也是因爲知道你是靈脩者,所以才無比相信你就是沈鐸的孩子。”
沈晗身上,流的可是秦家和姚家的血!
所以他修煉天賦強,在姚鼐看來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沈晗說自己不是靈脩者,姚鼐纔要震驚。
沈晗若有所思,沒再揪着這個話題,“那你意下如何?”
“做吧。”姚鼐兩眼發光,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神采奕奕的健康人,沒有半點重傷患者的自覺,“不用想也知道靈泉有多難得,你無意間就能找到一座靈泉,那隻能說明你當真是受老天眷顧的!既然如此,你必須要把握好這個機會。”
沈晗不禁勾起脣角。
真正的一家人,感覺就是不一樣。
能這樣無條件支持自己的,除了妘兒之外,想必也就舅老爺一家了。
“雖然目前姚家的產業在二叔手裏掌握着,但是幾千萬我還是拿得出來的。而且錢不夠的話,還能找你二表叔要,他帶着兒子在國外闖蕩,這些年也有了不小的成就。”
姚鼐笑眯眯地道。
對外,姚家人聲稱姚鼎出國是爲了姚家產業,但實際上,姚忠老早便在爲自家兒子安排後路,給了姚鼎一大筆錢,支持姚鼎在外國打拼。
所以就算姚家現有的產業都被奪走了,姚鼐等人的生活環境也不會一落千丈,因爲他們還有姚鼎在國外祕密發展的事業。
有了姚鼐的這番話,沈晗信心倍增。
雖說知道真相帶給他不可言喻的緊迫感和危機感,可是沈晗自小經歷的磨難夠多,如今心性堅韌,絕不會因此而自亂陣腳,反倒是因與親人相認,而誕生出強烈的希望和奮鬥的動力。
可是姚可欣突然不打一聲招呼就跑了進來。
兩人齊齊循聲望向門口,見姚可欣面露焦急地道:“爸爸,二爺爺又來了!”
“二叔來了?”姚鼐當即想要坐起來。
沈晗伸手按住他,沉穩道:“你還不能亂動,若傷口裂開,會很不妙。”
姚鼐卻無心理會自己的傷情,反握住沈晗的手,急切地叮囑:“你不能讓二叔看到,否則不用過多久,韓彥就知道你在這裏了。上次韓彥之所以在你來的第二天便出現,正是因爲他從二爺爺那裏得知了你的消息!”
提起矇騙自己的韓彥,沈晗目光晦暗,冷聲道:“他來了正好,我倒是很想再會會他。”
姚鼐怕他意氣用事,沈晗卻不給他勸說的機會,堅定道:“你好好躺着,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既然決定接下這個重擔,那麼此時此刻,我更要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