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早就料到,韓彥終會來找他。
只是沒想到韓彥這麼能忍,明天就是一月之期的最後一天了,過了明天,韓彥是真的會死。
“韓彥啊,你一定找了秦家人求助吧?”沈晗語氣淡淡地道,“那麼,你就是把我的叮囑給忘了……”
沈晗說過,要想活命,就不得對秦家暴露任何信息。
韓彥還不想死,所以他不敢冒險,這時候趕忙澄清:“孫少爺,老奴沒有……老奴正是爲了不引起秦家的懷疑,才一直拖到現在動身到此,還望孫少爺明鑑啊!”
沈晗定定看了韓彥半晌,目光頗爲的幽深。
韓彥的話,沈晗是半信半疑的,但不管怎麼說,只要韓彥來了,他都得先保住韓彥的命。以眼前的局勢來看,韓彥死了,對他也沒有半點好處。
因此沈晗不再揪着這個話題,態度冷淡道:“最好是這樣。”
之後,沈晗將韓彥帶進了玉佩空間。
空間內,韓司馗見到父親驟然老了二三十歲的模樣,也是驚駭得無以復加。
“爸,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韓司馗眼中含淚地衝上來扶住父親。
韓彥看到兒子完好無缺,心裏也鬆了口氣,看了沈晗一眼。
接收到他的視線,沈晗冷笑:“是不是以爲,你兒子留在我這兒會被我虐待得不成人形?”
韓彥乾枯的臉上扯出一個乾巴巴的笑容,“孫少爺的秉性老奴是知道的,不敢這麼想。”
“是嗎?”沈晗挑挑眉,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我還以爲像韓老這種背棄舊主的忘恩負義之輩,連思想都是骯髒不堪的呢,想不到韓老還有一絲讓人意外的人性,沒將我想成跟你一樣的貨色。”
此話一出,韓彥本就蒼白虛弱的臉色,更是難看了,似乎受到了打擊一般。
韓司馗忍耐道:“沈晗,用不着對我爸如此咄咄逼人吧?他已經老了,你有什麼火衝我發就是了,何必爲難一個老人家?”
話音剛落,沈晗便冷不防地說了句:“韓叔叔近來是不是過得太舒坦,以致好了傷疤忘了疼?”
韓司馗看過去,沈晗冷冽的目光正對着他,當即讓他打了個冷戰。
——上一次沈晗發怒的情形仍歷歷在目,他居然一時疏忽,忘記沈晗不是什麼好相與之人。
頓時,韓司馗不敢吭聲了,以免觸怒沈晗。
韓司馗安靜下來後,沈晗才動手爲韓彥施針。
上一次施針,沈晗是喂韓彥吃了“睡得香”的,可現在嘛……
激發生氣與逆轉生機不同,一個是要讓細胞活躍起來,快速分化出有活力的“下一代”;另一個,則是將細胞推向舒適區,慢慢變得憊懶,直至最終毫無活力。
這就好比讓人勤快和讓人變懶的區別。
一個人想要變懶是很容易的事,但想要一個本性懶惰的人勤奮起來,卻得付出沉痛的代價。
因此,體內細胞趨於死亡之勢,並沒有讓韓彥感到多難受。
可如今沈晗要激活他體內的細胞,讓他重新恢復生機,便難以避免的會產生劇痛之感。
偏偏沈晗是故意讓他品嚐這痛苦的過程,連迷藥都不想拿出來,更別提是浪費一顆麻醉藥丸在他身上。
於是,沈晗開始施針後不久,韓彥面上便露出痛苦的表情,嘴裏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察覺到韓彥想要亂動,沈晗冷冷地道:“要是不想癱瘓或者四肢出現問題,你最好老實躺着別動,否則銀針扎錯穴道,我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聞言,韓彥嚇得僵直了身體。
韓司馗站在一旁,見父親額頭冒出冷汗,面部也因疼痛而異常猙獰,心生不忍,淚光閃爍地懇求出聲:“沈晗,你上次不是給我爸餵了藥嗎?你再給他喫一點那個藥,或者、或者,你把幾天前做的那個麻醉藥丸,給我爸喫一點……”
見沈晗對自己的話無動於衷,韓司馗越發着急。又看了一會兒,韓彥難忍痛楚,嘶啞地低吼起來。
“撲通!”
突兀的動靜驚擾了沈晗,但他手下銀針依舊很穩,並未被外界的干擾而影響到落針的方位與力度。
饒是如此,沈晗仍然不悅至極。
微微側目看向莫名下跪的韓司馗,沈晗眉頭皺起,語氣微冷:“韓叔叔,這種節骨眼你跟我玩什麼把戲?”
“沈晗,我知道我爸對不起你外公一家,但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了,你就不能再給我爸一個機會,非得故意用這種方式折磨一個老人家?”韓司馗目光憤然地道。
結果說完之後,韓司馗看見沈晗的臉色陰沉無比,腦子一個激靈,迅速清醒!
這會兒沈晗可是在給韓彥扎針,若他一個不高興,說不定韓彥就要死在他的銀針下了。
思及此,不等沈晗發作,韓司馗趕忙改口:“如果你不喜歡聽,那你就當剛剛我沒說過那些話!你不是喜歡研製藥物嗎,只要你給我爸用一顆麻醉藥丸,以後你讓我試藥時,我一定乖乖配合!”
身爲“人質”,韓司馗已經被迫給沈晗當了好久的“實驗小白鼠”,每次沈晗需要試驗新藥時,都會找韓司馗。
以往韓司馗總是不配合,偶爾還會故意謊報自己對藥物的反應,藉此來誤導沈晗的判斷,使得沈晗的製藥速度大減。
因此韓司馗也知道,自己唯一能和沈晗“談判”的籌碼,就是他主動配合試藥了。
而沈晗聽見他的承諾,神色一動。
如果韓司馗願意配合,的確能給他省下不少麻煩。
是以沈晗望着韓司馗,邪祟一笑:“記住你自己說的話。”
正好剛剛他那一針下去,就暫時鎖住了韓彥體內的生氣,如今韓司馗與他達成交易,他便將隨身攜帶的一瓶麻醉藥丸拿出,倒出一粒喂韓彥服下。
很快,麻醉藥丸發揮效用,韓彥漸漸感覺不到疼痛。
這令韓彥不得不驚訝於那顆藥丸的威力,只是此刻他精神虛弱,沒精力說話,唯有暗暗上了心。
沈晗瞥了眼韓司馗,冷漠地對韓彥道:“你倒是有個好兒子。接下來要刺的穴位,會比剛纔痛幾倍,如今因爲他,你卻免受這份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