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告訴你了嗎？”
雖然看上去很虛弱，但青羽臻的眼睛還算有神。
他問蕭淡塵：
“原因，猜到了嗎？”
他口中的小白，自然就是白玉。
而原因……
蕭淡塵，早就猜到了。
他略顯悲痛的說道：
“您不必用這種方法的，您知道的，只要您說，我會去做的。”
這幾乎是蕭淡塵，用喉嚨說出來的一句話。
而此刻的他，也已經淚流滿面了。
青羽臻，大可不必這樣做啊！
他完全可以，在七煞出牢的時候，等蕭淡塵回來，撐住守住。
只要他回來了，什麼七煞，還不就是翻手鎮壓的事情嗎？
這樣做……
沒必要啊！
完全沒必要！
“您這又是何苦呢？！”
蕭淡塵問的很難受。
何苦這般？
又何須這樣執着？
就爲了二十餘年前的那件事？
二十多年都過去了，爲何還要這般耿耿於懷？！
“淡塵……”
青羽臻並沒有怪罪蕭淡塵。
只是伸出手，摸摸他的頭。
一如十年前……
那時候……
這個小子，剛剛從江東被趕出來，像是個喪家之犬，整天沒精打采的。
青羽臻剛見到他的時候，這小子那叫一個青澀啊。
只是當年第一次見面，青羽臻就確定，他是自己要找的那個小子！
虎父無犬子，他也絕對是做大事的人！
他猶記得，那次也是這樣，他對蕭淡塵伸伸手……
這小子雖然過去了，卻很不情願。
一晃眼……
十餘年，過去了。
就連青羽臻，都幾乎沒有再這樣摸過他。
像是摸個小孩子一樣……
“你還不懂……”
青羽臻微笑，笑的仍舊很慈祥，他問：
“你可以爲了一個女人，執着十年，青爺爺又怎麼不能，爲了一個死人，執着二三十年？”
是啊……
他蕭淡塵，尚可爲一個女人，執着十數年。
他青羽臻籌劃了多少年？
又怎麼會容許，就此作罷？
他本來，就不可能作罷啊！
而蕭淡塵聞言……
也，陷入沉思。
是啊……
青爺爺籌劃了這麼多，讓他就此放棄，怎麼可能？
可說真的……
人，誰不是自私的？
哪怕讓蕭淡塵重來一次，或許江東那次，他仍舊會那樣說。
誰的決定，在當時，也不會覺得是錯誤的。
“十多年了，青爺爺沒逼過你，也不想逼你。”
青羽臻微笑着看着蕭淡塵。
“嘩啦啦……”
他們在海岸邊，風不小，浪濤陣陣。
可青羽臻的聲音，卻是那麼清晰。
他道：
“我本以爲一切將會是水到渠成的，子承父業，很應該，可是我好像算漏了些東西。”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
移開目光，仰頭看天。
像是在看誰，跟誰說話。
他道：
“當年，我就沒算到你會爲一個女人遠走上上京，如今，自也沒有算到你子也會因爲一個女人放棄大業；可笑我青某人自詡一世英明，卻在同樣的錯誤上，跌倒兩次，可笑！可笑啊！”
戎馬一生，沒經歷過的青羽臻，不會，也不想理解，爲何如此。
但他只能，盡力做到，彌補措施。
他緩緩低下頭，道：
“淡塵，原諒我，青爺爺這次逼你了，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這話的語氣，頗顯語重心長。
足以看出，青羽臻的痛心。
他說的，都是實話。
若不是萬不得已，他又怎麼會，想要逼蕭淡塵去做任何事？
可這件事……
不一樣啊！
他能這般活過二三十年，如果不是這執念支撐，早便死翹翹了！
而這件事，他也，非做不可！
必須去做！
……
事情，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
青羽臻，不惜用生命，作爲代價，也要蕭淡塵，去做了那件事。
那就是：
平掉上上京！
爲蕭天相報仇！
滅掉上上京四大皇族！
若是之前……
或許，蕭淡塵不會答應。
而現在……
不答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蕭淡塵不答應，豈不是讓青羽臻，死不瞑目？
他做不來……
故而……
他頷首，道：
“我知道了，青爺爺放心，您要我做的，我全部都會做到。”
……
“好！”
忽然！
青羽臻握住了蕭淡塵的手。
似乎很用力。
他看上去，也頗有些激動。
甚至連身子，都坐直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他等蕭淡塵這句話，等的有多難。
他說：
“我房間牀頭櫃下有一本書，記載了當年的事情，或許你知道，但細節你不一定清楚，你父當年，是如何被四大皇族坑害至死的，你需要明白。”
蕭淡塵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還有這個……”
得到蕭淡塵迴應後。
青羽臻緊接着，將手伸進袖子裏，竟從中，翻出了一枚戒指。
遞給了蕭淡塵。
他道：
“拿上它，慢慢領悟，我留給你的，都在裏面。”
蕭淡塵微微蹙眉，接過來之後，指尖竟有絲絲氣息凜繞。
“這……”
瞬間！蕭淡塵瞪大雙眼！
不可思議的看向，青羽臻。
他問：
“青爺爺，您……怎麼會？！”
他在這戒指裏，感受到的是濃濃的氣息，那是屬於青羽臻的。
他，竟將畢生修爲，或者說殘存的所有力量，都存在了這戒指裏！
也就是說……
他分明，可以不用死的！
“別緊張。”
蕭淡塵的反應，到是在青羽臻意料之中。
他擺擺手，安撫蕭淡塵。
道：
“廉頗老矣，留之無用，青爺爺早就沒什麼用了，臨走給你留點小禮物，也算是我，盡一份力了。”
何況……
心脈已斷，留着那些力量，也不過多吊一段時間的命罷了。
沒意義。
“這……”
蕭淡塵緊咬牙關，片刻，還是暗歎一聲。
將戒指，收了起來。
青羽臻做的，的確讓他，無顏立足。
眼見蕭淡塵收下戒指。
青羽臻抿嘴淺笑，他道：
“到了上上京啊，多聽聽玄若的，她是你親妹妹，不會害你。”
這一點，蕭淡塵一直知道。
所以，他微微點頭。
而青羽臻卻緊接着又道：
“如果有機會，拜訪一下一位名叫明居的人，他或許，會給你一些意料之外的驚喜。”
“明居……”
蕭淡塵微微頷首，暗暗記下這個名字。
到現在……
該交代的，青羽臻大抵也已經交代的差不多了。
不過他卻又道：
“還有最後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