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攢動。
幾乎，將蕭淡塵、青羽臻，包圍在了中央。
按理說……
不，應該說……
按照蕭淡塵的臆想來說。
這個時候，青羽臻看見這麼多人，應該溫和的笑笑，擺手，似是嗔怪的說：
“這麼多人圍着幹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可是……
現在！
在蕭淡塵面前，輪椅上的那個老人，卻已經沒有了，任何一點聲息。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身子，佝僂、耷拉。
那一幕，也永遠不會出現了。
英雄遲暮。
他，真的與世長辭了。
蕭淡塵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幕，會來的這麼快！
“青老……”
“青將……”
“青爺爺……”
整個煭都，此刻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所有人。
每一個在場者，皆不禁潸然落淚。
青羽臻，多麼偉大的一個人。
所有人都應該知道，他，是爲了煭都而犧牲的。
“淡塵，別太傷心了。”
丁夷走過來說道。
他一隻手臂受傷，似乎折斷了，這會兒打着石膏。
另一隻手拍拍蕭淡塵肩膀，輕聲說道。
“青將走了，他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呼……”
蕭淡塵深呼吸一口氣。
微微頷首。
這個時候。
總歸，還是需要一個人，站出來主持大局。
他是蕭淡塵。
他是煭都之尊。
青羽臻走了，這個煭都，若說誰能挑起大梁。
那麼，若非蕭淡塵，便再無旁人。
他，必須扛起這杆大旗！
還要，將青老的遺願，做好！
“白玉。”
他喚一聲。
“屬下在！”
白玉迅速走了出來。
連帶着，薛長焱、劉天等一衆九十九軍部督。
紛紛站出。
來到蕭淡塵身前。
蕭淡塵深呼吸一口氣，吩咐道：
“傳我令，煭都所有人，爲青老披麻戴孝七日！”
“七日內，不可張燈結綵！”
“不可嬉笑喧譁！”
“不可……”
他下了一大堆的命令。
“若有違者，殺！”
這是他的命令。
青老，有資格，讓整個煭都，爲他送行。
“是！”
白玉等人，齊齊迴應。
“都讓開！”
接着，他們很自覺的，幫蕭淡塵開路。
“青爺爺，我送您回去。”
蕭淡塵強忍悲痛。
推着青羽臻，緩緩離開。
迎着，這前來送行的所有人。
這一幕……
不禁令所有人，潸然淚下。
尤其是，當他們看見，青羽臻蒼老的模樣的時候。
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難受的緊！
就這樣……
蕭淡塵推着青羽臻，身影緩緩消失在街道盡頭。
……
時間，就這般，來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的煭都，整個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素來熱鬧的煭都，也變得安靜下來。
並非是人少了。
也並非是剛剛經歷一場大戰，沒人有心思熱鬧。
只是……
誰都知道，今天，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
青羽臻青老，離世了。
甚至於……
就連一些之前因爲戰亂而離開煭都的人，也在這一天，不約而同的選擇回來煭都。
追悼青羽臻。
這個人，值得很多人尊敬。
而今他離世，那些人理應前來悼念。
而這一天……
青字島上。
盡數是一片灰白。
哀樂奏起。
顯得十分悲催。
坐於青羽臻的靈堂前。
蕭淡塵，已經換上了一身孝義。
青老的孩子輩都不在了，孫子輩就一個青雅，還沒有回來。
蕭淡塵，理所應當的，坐在了家屬席這邊。
連帶着，林夏初，秦玄若、秦冰玉以及數位曾經受過青老恩戴的總督。
沒有一個，面上不含悲憤。
“謝客……”
今天，有不少人前來。
絡繹不絕。
一直持續到下午。
“轟隆隆……”
時間來到下午的五點鐘左右。
時間還早，按理不應該陰沉。
可今天的天，就是昏暗下來了。
天空，逐漸浮現烏雲。
更有閃電來回翻涌。
像是……
在，爲青羽臻送行。
前來悼念的客，漸漸少了。
即便一整天，整個島上都擠滿了人，在這個時間，人還是少了許多。
而就在天剛剛擦黑的時候……
“爺爺！”
一聲嬌喝，引起了整個靈堂內，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蕭淡塵。
而那穿着一身白裙快步跑來，跑的鬢髮都變亂的女孩子，不是青雅，還能是誰？！
“爺爺！”
她終於是在這個時候趕來了。
不過來的，還是有點兒晚。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癱坐在青羽臻靈堂前，玉手捂在嘴上，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她怎麼可能想到，江東一別，她竟然跟自家爺爺，天人永隔？！
這次，因爲她一如既往的一次任性，竟然連自家爺爺，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這真的是……
“青雅。”
蕭淡塵走了過去，伸手欲要攙扶起她。
蕭淡塵沒有說什麼別太難過的話，因爲他知道，那樣太假。
他沒資格，要求別人別難過。
感同身受的話，現在的他，比之青雅，也好不到哪去。
“走開！”
可是誰知道……
平常日子裏，都對蕭淡塵百依百順的青雅，忽然大呼一聲，並甩開了蕭淡塵的手。
甚至，上前兩步，推開蕭淡塵。
一下！
一步！
她喊道：“都是你！都怪你！爲什麼你不答應爺爺？爲什麼？！”
兩下！
兩步！
她怒道：“如果你跟他一起回來，如果你答應，又怎麼會有這種事？！”
三下！
三步！
她竭嘶底裏：“你滾！滾吶！你憑什麼站在我爺爺陵前？！”
四下！
四步！
她彷彿用盡全身上下所有力量：“爲什麼死的不是你？！”
……
“滾！”
粗俗的字眼。
從她嘴裏說出來。
“這……”
“小雅，別這樣。”
“青小姐消消氣。”
好多人過來，欲要讓青雅，不要這樣。
畢竟今日，可是青羽臻出喪之日。
這樣對蕭淡塵，不妥。
可……
不等青雅回答。
蕭淡塵擡手，令他們住嘴，同時他對青雅說：
“抱歉，我也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樣。”
若論悲痛，他不比任何一個人少！
再論自責、歉疚，他就更是重中之重。
他也後悔。
所以青雅罵的，沒有錯。
他也，的確不該，出現在這裏。
現在的他……
該，思變了！
“你……啊……”
青雅本打算擡手打他的，可是她的巴掌，始終揮不下去。
最後，她也只是吼道：
“你滾！你別再來了！別再讓我看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