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男人也走進去，站到方玲亞旁邊，深深地看着她。
我的角度很剛好，能夠看到他眼底的隱痛，還有一絲絲擔憂跟不確定，他似乎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風光。
方玲亞根本不理會男人，只是殷切地看着我，眼底滿是渴望。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的兒子，想要看到浩浩。
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符咒，我把她肩上的兩團陽火壓制住，讓陽火沒有那麼強盛，然後把牛眼淚擦在了她的眼皮上。
浩浩眼巴巴地看着方玲亞，滿臉的期待。
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小孩子的情緒竟然也能夠那麼的強烈而明顯。
我一直都覺得，三四歲的小孩子正是淘氣調皮的時候，只知道玩玩玩，根本沒法理解大人那樣複雜的情感。
可是此刻，我看着浩浩滿是期待的小臉，我突然發現，我以前的想法，錯的離譜。
小孩子不懂複雜的情感，但是，他們單純的感情更加的強烈。
對於媽媽的愛，是他心底最重要的，比他自己還要重要。
方玲亞眨眨眼，視線有些迷茫，當目光落在他腳邊的浩浩身上時，迷離的目光瞬間燦亮，像是天上的星星，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浩浩！”
她悲切地喚了一聲浩浩的名字，猛然跪倒在地上，伸手就去抱浩浩。
我抿着嘴脣，不忍地偏開頭。
“怎麼會這樣，浩浩，媽媽怎麼抱不到你？這是怎麼回事，大師，我爲什麼不能抱浩浩，爲什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方玲亞有些瘋狂地嘶吼，雙手一遍一遍徒勞地想要保住浩浩。
可是，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的手從浩浩身上穿過。
“媽媽，媽媽……”
浩浩一聲聲地叫着媽媽，更加刺激了方玲亞。
她猛然擡頭看着我，眼中有着明顯的紅血絲，顯得有些森冷恐怖。
“大師，我抱不到浩浩，怎麼會這樣，求你給我指條明路，求求你了！”
說着，她猛然向着我磕下頭去。
我趕緊避開，無奈地看着她。
“方女士，人鬼殊途，你和浩浩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能夠見一面，已經是大不易了。浩浩現在是鬼魂，身體是虛化的，只能藉助符咒和牛眼淚看到，卻不能觸摸。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跟他說吧，其他的，不要奢求了。”
方玲亞失魂落魄地看着浩浩，眼淚刷的一下流下來。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不能讓我抱抱浩浩，爲什麼，爲什麼呀……”
悲痛欲絕的聲音，傷到了極點的眼淚。
浩浩看着方玲亞，小嘴扁了扁，也是一臉的苦相。
只是，鬼沒有眼淚，他哭不出來。
小手努力地想要擦去方玲亞臉上的淚水，可是，根本碰觸不到方玲亞的臉頰，只能徒勞地一次次地按下去。
“媽媽……”
浩浩委屈地看看自己的小手，看看方玲亞，扁扁嘴，聲音帶着哭腔。
“媽媽，你別哭。浩浩會很快長大，會保護媽媽的。”
我偏開頭，用力地眨着眼睛，不讓眼底的淚水流下來。
浩浩不知道，他已經永遠沒有機會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