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棠緩緩挺直了腰板，一邊理着身上的衣服，一邊冷笑道：“我爲什麼不敢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頓了頓，她又道：“咱們好聚好散，只要你不把我們倆的事情傳出去，我自然也不會糾纏不休。以後你去了城裏，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郭德彬的臉色陰晴不定。
他來找夏海棠只是想紓解一下，完全沒想要把她娶回家。
當然更不想因此被公安抓走，在檔案裏留下污點。
他沒想到，這個本來很好騙的村姑，現在居然變得這麼難搞。
郭德彬權衡再三，只得將心頭的憋屈和慾火都壓了下去。
找女人玩再舒坦，也比不上他的前程。
夏海棠不肯，這村裏多的是肯跟他的女人。
郭德彬吐了口唾沫，轉身就要走。
然而身後卻傳來夏海棠的聲音，“德彬哥，你等一下。”
比起剛剛與他對峙時的冷酷無情，這聲音帶了幾分嬌柔婉轉，讓郭德彬剛剛平息下去的火一下子又竄了上來。
他轉身一把將夏海棠摟入懷中，油膩膩笑道：“怎麼剛剛說的烈性，這就捨不得哥哥的大傢伙了”
夏海棠臉色一青，胃中再度一陣翻滾。
她咬牙強忍住，臉上露出一個嬌滴滴地笑道：“德彬哥，你還記得我堂妹夏染染嗎”
郭德彬愣了愣，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張清麗絕倫的小臉。
出嫁前的夏染染郭德彬也見過幾次，雖然也漂亮，但臉色蠟黃，身材幹癟，少了點韻味。
但前幾日他去縣城，無意中看到了帶沈軒逛街的夏染染，一時間驚爲天人。
蠟黃的皮膚變得細膩瑩白，吹彈可破。
本就精緻的五官已經長開來，依舊稚嫩，卻暈染上了一絲少女的風情。
郭德彬舔了舔嘴脣，喉嚨有些發乾：“那小丫頭如今長得越發好了，真是便宜沈聿那泥腿子了。”
夏海棠見自己一提到夏染染，郭德彬就一副色與魂授的模樣。
竟是直接把自己拋到了那後。
她心中一陣嫉妒，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今日我去看望染染堂妹，她還跟我提到德彬哥你了呢。”
郭德彬一怔，隨即狂喜：“你說真的她她說我什麼了”
夏海棠往後退了一步，離他遠了一點，才笑盈盈道：“染染說，以前她在王家村的時候，就特別仰慕德彬哥你這樣的城裏人，要是有可能，她是寧願跟有學識的知青春風一度，也不想跟了沈聿那種不懂風情的木頭疙瘩的。”
這段時間夏海棠一直在學習高中課程。
她從小讀書成績就不算太好，再加上後來蹉跎了三十年，想要撿起這些知識參加高考，實在是艱難。
但這段時間學的東西，讓她文縐縐地說兩句“春風一度”，還是可以的。
而郭德彬顯然也非常喫這一套。
一顆心因爲這句充滿了暗示的話，而變得火熱。
“她真是這麼說的”
夏海棠：“當然是真的，我親耳聽見，難道還能搞錯了說起來，我忍痛和德彬哥你分手，也是因爲察覺到了堂妹的心思。她對你癡心一片，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能不讓着妹妹呢”
剛剛還對着夏海棠上下其手的郭德彬，此時卻是完全把她拋到了腦後。
對於她那欲拒還迎的辯解半分沒聽入耳中。
腦海中只有夏染染那眉目如畫的小臉，還有她盈盈一握的纖腰。
想到兩人顛鸞倒鳳的情景，郭德彬呼吸急促，雙目冒火。
他在原地不停踱步，口中喃喃道：“沒想到染染妹子竟然對我情根深種，她這樣的鮮花配一個鄉下泥腿子，也實在是浪費了。沈聿不在，她一個人獨守空閨，一定很寂寞吧要是我能見她一面就好了”
夏海棠眼底閃過一抹暗芒，狀似不經意道：“說起來，我二嬸和堂弟明天要回來一趟，到時候奶奶應該會把染染叫回來吧。晚上說不定還會歇在孃家，要是明晚能見到心上人，想必染染堂妹一定會很開心吧”
聽到夏海棠話裏的暗示，郭德彬的雙目一下子亮起來。
這天，夏染染按照生產隊的要求去上工了。
農閒的時候也沒多少活，就是輪流去地裏除除草。
夏染染干活本就利索，所以不到晌午就回來了。
經過田邊的時候，看到幾個小孩子正聚在一起玩。
但小小的沈軒卻被人排擠在一旁，正眼巴巴地看着那幾個玩在一塊的小孩，大眼睛裏滿是失落和難過。
夏染染皺了皺眉，走上前去。
就聽遠遠地傳來幾個小孩對話的聲音。
“沈軒一個人在那邊好可憐啊，要不我們帶他一起玩吧”
“對啊對啊他還送我們糖果呢”
“不要，我娘說，他娘嫁了人後還不安分，是壞女人。壞女人生出來的崽子，也不是好東西，是野種你們跟他玩，小心也變成野種”
聽到這話，沈軒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他猛地撲過去拍打說話那人，一邊大喊，“我娘是好女人我不許你胡說，不許你罵我娘”
可沈軒的身形太瘦小了，說話那人隨便一推，就把他推倒在地上。
那孩子大概已經七八歲了，指此時正指着沈軒破口大罵：“你娘秦玉賢是破鞋是破鞋是破鞋我就說，你能把我怎麼樣她非但是破鞋，還想跟別的男人跑，你是她跟別的男人生下來的，是野種，所以友德叔纔不喜歡你”
沈軒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夏染染連忙丟下手中的鐮刀，快步上前將人抱起來：“小軒乖，我們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嫂嫂嫂嫂嗚哇哇哇”
沈軒看到她，反而哭的更大聲了，揪着她的衣襟，一邊抽搐着哭，一邊斷斷續續說：“娘不是破鞋，小軒不是不是野種嫂嫂，娘是好女人”
秦玉賢是生沈軒難產死的，他其實沒見過自己的母親。
但沈聿會在他耳邊訴說秦玉賢的好。
沈軒有時候看着軍子哥哥的母親幫他整理衣服，喂他喫好喫的東西的時候也會想，如果自己的娘還活着，是不是也會這樣溫柔的抱抱他，不讓任何人欺負他。
在沈軒的心目中，孃親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